此為防盜章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南阮過來, 賀憲立刻結(jié)束尬聊，拎起車把上的外賣盒走了過去。他一個人等在這兒有點(diǎn)怪, 所以才每天拉著朋友一起。在學(xué)校的時候，南阮時時刻刻跟韓樂怡在一起, 有韓樂怡在旁邊打岔，他想和她好好說句話太難了。
見賀憲大步走過馬路，南阮站住腳, 挑眉看向他。
“給你的?！?/p>
南阮看了眼他手中的外賣袋, 這間店的生煎包和干炒牛河很出名，但是離這兒很遠(yuǎn), 騎摩托車單趟至少一個多鐘頭，學(xué)校六點(diǎn)半放學(xué), 而眼下才九點(diǎn)一刻。
“你干嗎每天買吃的給我？”接連四五日, 每次在這兒遇上，他都會送各種食物給她, 她不要, 他就硬往她手里塞。
“你終于愿意跟我說話了？”
聽到這句, 想起來自己說過不再理他，南阮“哼”了一聲, 扭頭就要走。
南阮一生氣腮就鼓得像只河豚，賀憲一看到就忍不住想笑：“你喜歡吃什么，下次告訴我, 我買回來給你當(dāng)夜宵?！?/p>
“為什么呀？”南阮這才發(fā)現(xiàn)賀憲右邊的臉頰笑起來有枚挺深的酒窩, 她以前不愿意正眼瞧他, 都沒注意到。
賀憲頓了頓才說：“感謝你幫我作證，把傅川找來。”
“不用謝，我后悔著呢?！?/p>
南阮走了兩步，想起來生煎包和干炒牛河還在他手中，走回去搶過來就走。因?yàn)樗?，她的名聲都?xì)Я?，不吃白不吃。她挺喜歡這些的，不過奶奶不準(zhǔn)她總吃外面的東西，等下藏在書包里，鎖上門偷偷吃，吃完開窗戶晾味。
生煎包和干炒牛河都油膩，南阮就沒直接回家，去Z大的奶茶店買酸梅汁。這個時間的校園很熱鬧，學(xué)生們離開了圖書館，三三兩兩地往宿舍走。奶茶店前擠滿了人，顧曜從旁邊路過，不經(jīng)意地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了南阮。她氣質(zhì)出眾，立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看見。
南阮把封好口的酸梅汁塞進(jìn)書包，拉上拉鏈后聞了聞，確認(rèn)沒有味道才背到身后。校服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震了一下，有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信息：“你還沒說明天想吃什么——賀憲?！?/p>
“你怎么會有我的號碼？”
“你猜?！?/p>
南阮笑著給了賀憲一個地址：“懶得猜。我想吃這家店的燒賣和玫瑰冰粉，別的都不要，買不到以后就別送了?！?/p>
“我要是買到了呢？你以后見了我就叫哥，不能叫別人，尤其是傅川。”
那家店在Z市下面的縣城，前年她跟奶奶去過一次，還開不開都不好說，更何況路途遙遠(yuǎn)，六點(diǎn)半放學(xué)，九點(diǎn)根本趕不回來。
“無聊?！?/p>
南阮邊走邊看手機(jī)，臉上的笑意還沒收起來，就被人拽住胳膊往后一拉，同一時間，一輛自行車“嗖”地停在了前面。
騎在自行車上的女生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嘟囔了句什么，一陣后怕的南阮沒聽清，正要說“不好意思”，卻見那個女生愣愣地看向她的身后，撇了撇嘴，放下車子進(jìn)了奶茶店。
南阮轉(zhuǎn)頭一看，居然是顧曜。顧曜收回目光、放開南阮的胳膊，低頭對她說：“學(xué)校里面也有車，看著手機(jī)走路不安全?！?/p>
南阮揚(yáng)起臉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幾乎把顧曜看到臉紅了，忽而說了句“謝啦”，轉(zhuǎn)身就走。
顧曜下意識地想追過去，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站著沒動。
……
隔天晚上，南阮一走出地鐵站，就下意識地看向賀憲這些天常待的地方，不同于往常，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在。
看到南阮，坐在摩拖車上的賀憲拎起外賣袋走了過來：“叫聲哥給我聽聽?！?/p>
南阮看到外賣袋上的店名，一臉詫異：“你今天早退了？”
“找朋友去買的。我早沒早退你不知道？”
“我為什么會知道？”
“不叫哥也行，你答應(yīng)我件事?！?/p>
“什么事？”
“你先答應(yīng)，以后再說?！彼戆椎脑?，她八成會拒絕，萬一她到時候惱羞成怒，他想讓她答應(yīng)，生氣可以，不能不理人。高考之后她要誠心躲著不理人，他上哪兒找她去。
“你是不是有毛?。俊?/p>
“你要答應(yīng)，無論想吃什么我天天送，離得多遠(yuǎn)都行?！?/p>
“我求你別送了?！?/p>
“也行，你答應(yīng)我就不送了。”
“一言為定?！?/p>
……
離高考還有兩個月，賀憲不想打擾南阮，果真不再刻意等她。
這個周六，他和朋友相約踢球，剛走進(jìn)體育場，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一個熟人，確認(rèn)沒有眼花后，他下意識就想走，不料那人卻穿著超高跟加速跑了過來。
“賀憲，你看見我跑什么？”
賀憲受不了馮夢迪身上的香水味，后退兩步：“躲你?！?/p>
馮夢迪前進(jìn)三步：“你為什么躲我？”
“你說呢。你不是在加拿大嗎？”
“聽說你被開除了，特地回來看你?！?/p>
賀憲想問“你是不是缺心眼”，可懶得和她多說，掉頭就走。
“聽說阿姨想讓你也來多倫多?！?/p>
“她想去自己去，我不去?！?/p>
“你為什么不想？”
“因?yàn)橛心??！?/p>
馮夢迪生氣了，瞪著賀憲問：“你這么跟女孩子說話，是不是太沒風(fēng)度了？”
“跟你不需要。”
馮夢迪氣結(jié)了兩秒，又笑了：“你單對我這樣，是不是因?yàn)槲覍δ銇碚f比較特別？”
賀憲一臉無奈，心里想的卻是，萬一告白失敗后，南阮也這樣轟他走，他是不是也該學(xué)馮夢迪不要臉地纏著她不放？主動往他身邊湊的女孩雖然多，像馮夢迪這樣軟硬不吃，死活不聽勸的僅此一個。幸虧只有這么一個，不然他非得煩死。
不，他不能這樣，他怎么能和這種人一樣。
“賀憲，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弄死把你招到這兒來的那個人?！?/p>
顧曜下午有事，就沒來踢球，到晚上聚餐時才到。一走進(jìn)火鍋店，他就看到面無表情的賀憲，以及緊挨著賀憲的馮夢迪。
馮夢迪為了保持身材，常年不吃晚飯，除了喝酒，整頓飯間她只撐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賀憲看。賀憲轟不走她，干脆當(dāng)她不存在，該吃吃該喝喝，問十句答一句。
“賀憲，你是不是特?zé)┪已?？?/p>
“你說呢?！?/p>
“你為什么煩我，我不漂亮嗎？”
“看不出來。”
“我覺得你特別漂亮，哪哪都好看。你要丑一點(diǎn)，我就不喜歡你了?！?/p>
“……”
“我喝酒了，現(xiàn)在有點(diǎn)暈，你等會兒送我回家吧！”
“不能。”
“我為了找你才回國，要是喝醉了自己走，出了事你不會內(nèi)疚嗎？”
“會，但是不能送，你找別人吧。”
“為什么呀？”
賀憲側(cè)過頭，沖馮夢迪一笑，悄聲說：“因?yàn)槲乙信笥蚜耍懿恢鴦e人的閑事。”
一聽這話，馮夢迪炸了，拽著他的袖子問：“什么女朋友？誰啊?！?/p>
賀憲沒理她，轉(zhuǎn)而坐另一張桌子的顧曜：“你為什么總看我，有事兒？”
顧曜笑笑，收回了目光，跟著賀憲出來的女孩不止兩三個，個個漂亮，原來南阮對他來說也沒什么特別。
“他騎摩托車，你怎么跟蹤?。俊?/p>
“我昨天告訴他媽媽他騎摩托車后，他的摩托車就被沒收了?！?/p>
“……你說搞不清楚不就好了？”
韓樂怡笑著摸了下南阮的頭，就背上書包提前離開教室去打埋伏了。然而埋伏了三天，她都沒能成功。
周六高三補(bǔ)半天課，下午休息。每到周末，爸爸一家三口和大伯一家三口都會回來陪爺爺奶奶吃飯，南阮不愿意回家，寧可跟著韓樂怡到處逛。
因此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一打，她就不情不愿地跟著韓樂怡去小超市附近埋伏賀憲了。
韓樂怡的家庭氛圍很民主，并不會逼著她管同學(xué)的閑事，她天生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復(fù)不復(fù)習(xí)都考不上，南阮覺得她如此鍥而不舍是因?yàn)楦呷钐珶o聊，想找點(diǎn)刺激的事情做，才不是為了什么挽救問題少年。
果然，一看到賀憲走近，韓樂怡的眼中就冒出了興奮的光，她把自己的書包往南阮手中一丟，擼起袖子就往矮墻上爬。瞥見韓樂怡笨拙的動作，南阮終于知道她為什么每次都跟丟了。
待南阮也從矮墻翻出學(xué)校，賀憲早沒影兒了，韓樂怡張望了片刻，指著一輛出租車說：“他上了那輛車，你去對面的KFC等我，我去去就回?！?/p>
看著韓樂怡跳上了一輛出租車，抱著她書包的南阮一陣無語，發(fā)現(xiàn)學(xué)生們都走正門，一直覺得哪里不對的南阮終于驚醒——周六本就只要上半天課，又沒有晚自習(xí)要逃，賀憲為什么還跳墻？
明白過來賀憲在耍她們，南阮立刻翻出手機(jī)給韓樂怡打電話，聽到手機(jī)鈴聲從懷里的書包中傳出來，南阮打開她的書包，竟發(fā)現(xiàn)除了手機(jī)，她的錢包也在自己這里。
韓樂怡乘的那輛出租車停在了紅燈前，紅燈還有十八秒，南阮正要試著追過去，就聽到有人在身后“喂”了一聲。
一轉(zhuǎn)頭看到騎在摩托車上的賀憲，南阮愣了愣。
賀憲知道南阮在疑惑什么：“這輛是借的，原來的那輛還扣在我媽手里呢?！?/p>
沒等南阮開口，賀憲又說：“又不是我跟蹤你，你噘什么嘴？”
精力多到無處發(fā)泄的那幾年，他確實(shí)出圈兒，可過了十七歲，再沒打過架。爸媽越是恨不得24小時監(jiān)管他，半分信任都不給，他越是不想和他們交流，像拜托同學(xué)看著他這事兒，別說他已經(jīng)十九了，就算九歲，也會反感。
那個韓什么的簡直煩透了，她要是個男的，早被他扔海里去了，可不知道為什么，被南阮跟著，他就不會覺得討厭，就會生出逗她玩的閑心。一見到她，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笑，真是怪了。
南阮臉皮薄，跟蹤被人發(fā)現(xiàn)，這一刻難堪極了，只好倔著不說話。
見南阮要走，賀憲趕緊“哎”了一聲，他看了眼她懷中還沒拉上的書包，問：“這是你同桌的？上來，我?guī)阕匪?。?/p>
南阮回頭一看，紅燈轉(zhuǎn)綠，韓樂怡搭的那輛車正準(zhǔn)備右拐，只好硬著頭皮說：“那你騎快點(diǎn)。”
摩托車很大，南阮沒乘過，正不知道從哪兒下腳，賀憲就把胳膊遞了過來，南阮沒扶，冷哼了一聲，費(fèi)力地自己爬了上去。剛坐上去，車子突然一歪，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抱賀憲的胳膊，一仰頭瞥見他眼里的笑意，才知道他是故意的，立刻收回了手。
這人簡直壞透了。
賀憲騎上車子，開了出去，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哪里得罪了南阮，這嘴巴噘的，像是他欠了她幾百萬。
剛騎過紅燈，他就看到韓樂怡從那輛出租車上下來了，卻沒停下。他騎得快，耳邊除了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還隱約有南阮的詢問聲。
賀憲一直騎到遠(yuǎn)郊的海邊才停下，海邊有個學(xué)校，今天沒訓(xùn)練，他跟朋友約在這里打球。
下車的時候，南阮的腳早麻到?jīng)]知覺了，卻不肯被賀憲看出來，瞪圓了眼睛質(zhì)問他：“這是哪兒？你不是帶我追韓樂怡嗎？”
“跟丟了?！?/p>
“跟丟了你為什么不放下我？”
賀憲答不上來。朋友們早到了，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他，跳起來招手，賀憲往前走了十幾步，一回頭見南阮還立在原地，咳了一聲，說：“來都來了，玩一會兒再走。”
南阮不想搭理他，自顧自地坐到樹下的石椅上打電話，遠(yuǎn)郊的海邊太荒涼，除了一所孤零零的學(xué)校，舉目望去，別說出租車，連公交站臺都看不到。
南阮先往韓樂怡家的座機(jī)打了通電話，沒人接聽，她又撥了韓樂怡媽媽的號碼，關(guān)機(jī)了。她沒有辦法，只好打家里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歡聲笑語，分辨出接電話的是堂姐，南阮改口道：“告訴奶奶，我晚飯不回去吃了?！?/p>
南黛冷淡地“嗯”了一聲，很快掛斷了電話。
今天是家庭日，爺爺奶奶忙著下廚，只會讓繼母或大伯過來接她，她寧可自己走回去。
南阮收起手機(jī)，才發(fā)現(xiàn)賀憲不見了，她拎起兩只書包走到三岔路口，搞不清楚哪個方向通往城區(qū)，正想找人問，兩個混混模樣的少年就盯上了她，走了過來。南阮看了眼大門上的校牌，原來是所職高。
“小妹妹你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吧？”
南阮不想和他們搭話，干脆背過身去在心中大罵賀憲。
另一個擠眉弄眼地看著她的校服說：“咱們學(xué)校哪有這種美女？人家是附中的?！?/p>
“呦，附中的！”
南阮頭皮發(fā)麻，正想逃走，一只手就拽上了她的胳膊，她詫異地回過頭，是賀憲。賀憲卻沒看她，把她拉到身后，冷著臉瞧那兩個混混，他比混混們高一大截，對視了片刻，混混們嘴上雖不干不凈地嘀咕了句什么，卻先避開眼睛，走了。
賀憲回頭看向南阮時，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他把手中的塑料袋遞給她，說：“午飯。”
見南阮不接不吭聲，他干脆搶了她的書包，大步朝籃球場走，怕再遇上混混，南阮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籃球場是露天的，最近天氣反常，才三月，氣溫就飆到了二十七度，陽光也炙熱。賀憲環(huán)顧一圈，選了一處有樹蔭的臺階，踢開朋友的雜物，放下食物和書包，脫掉外套，鋪到臺階上，回頭朝南阮招了招手：“坐這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