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傍晚時分,醫(yī)院的走廊上傳來錯落有致的腳步聲,有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提著醫(yī)藥箱走近。她的臉上帶著口罩,雙眼沉靜,慢慢地在門口站定。
站在門外的黑衣男人一臉打量的神色,正要詢問,冷不防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上拿著一疊文件。
“病人要注意休息,誰讓你把工作帶到醫(yī)院?”兩人都沒來得及說話,女醫(yī)生先發(fā)制人,氣勢咄咄逼人。
“是齊少……”
“不要跟我說這些?!迸t(yī)生瞥了他一眼:“你們總有合理的理由,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關(guān)心病人的病情。”
西裝男與黑衣男面面相覷,只覺得這個醫(yī)生聽聲音年紀不大,氣場卻很足。
女醫(yī)生沒有理會他們,推門準備進去,黑衣男習慣性地伸手攔?。骸澳悴荒苓M去。”
女醫(yī)生挑了挑眉,朝黑衣男走了一步:“理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讓醫(yī)生進病房的情況?!?/p>
黑衣男一動不動地堵在門口,眉頭都沒皺一下:“抱歉。我們只認主治醫(yī)生。”
“你們平時施針也是主治醫(yī)生?”
黑衣男有些傲慢的點了點頭:“或者是主治醫(yī)生親自帶著護士過來?!?/p>
女醫(yī)生點了點頭,從醫(yī)藥箱中拿出一個吊瓶遞給他:“那就麻煩你了。這個點李醫(yī)生下班了,或者你想讓我?guī)湍憬惺煜さ淖o士?”
黑衣男皺著眉想了一會道:“我進去問一下?!?/p>
“不是才打過針嗎?讓他走?!焙谝履械脑拕偲鹆藗€頭,就被齊修遠不耐煩的打斷了。
話音剛落,那個作風強勢的醫(yī)生便推門走了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黑衣男快步走到門口,伸手就要把人拽出去。
“小周,你出去?!饼R修遠突然開了口。
黑衣男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著頭退了出去。
女醫(yī)生低著頭拿著吊瓶慢慢走近,齊修遠坐起身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齊修遠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有一次他過敏,路漫漫穿著讓人想入非非的睡衣幫他拔針頭。還有那次去昌平,他也是感冒進了醫(yī)院,施針的護士技術(shù)不過關(guān),路漫漫看不過眼,面色不善地搶過了吊針。
這些記憶如今想來太過美好,齊修遠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鬧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口罩摘了?!饼R修遠的嗓子有些啞,前陣子咳嗽得很厲害,這兩天才稍微好了些。
女醫(yī)生熟稔地將吊瓶掛在一旁的輸液架上,排凈空氣后轉(zhuǎn)過身看了齊修遠一眼,然后彎下腰準備扎針。
齊修遠避開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后語氣不善地說道:“聾了還是啞了?”
女醫(yī)生一直低著頭似乎沒有答話的意思,伸手繼續(xù)靠近。
她的手背上有些猙獰地抓痕,齊修遠忍不住雙眼微縮。趁著齊修遠愣神的瞬間,女醫(yī)生將針頭順利地扎了進去。
齊修遠輕輕哼了一聲,揚起手將她的口罩摘下。
“裝模作樣給誰看?”
口罩摘下后露出一張熟悉精致的臉,是路漫漫。她扯了扯嘴角:“就是怕礙著你的眼睛才戴口罩。”
“該夸你一句善解人意?”
“不必客氣?!甭仿⒛z帶貼在針頭上,手法看上去倒是挺專業(yè)。
齊修遠似乎這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針頭,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難為你煞費苦心。”
“齊少不必擔心,無毒?!?/p>
“齊少?”齊修遠扯了扯嘴角。
“這才是合適的稱呼。”路漫漫抬頭看了一眼緩緩滴落的藥水,低聲問道:“孩子在哪?”
“死了。”齊修遠幾乎是立即脫口而出。
路漫漫側(cè)過頭看向他,眼神凌厲:“我再問你一句,孩子呢?”
齊修遠繼續(xù)重復(fù)道:“死了。”
路漫漫雙眼微紅,瞪著齊修遠道:“我最后問你一次,孩子呢?”
“真的死了?!?/p>
路漫漫聲音有些抖:“你好好想想……”
“我說了,死了。”齊修遠想也沒想就打斷了她。
路漫漫看了他好幾秒,眼神從凌厲到悲傷再到狠毒。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塊膠布,迅速地粘住他的嘴巴。
齊修遠試圖掙扎卻發(fā)現(xiàn)渾身乏力。他抬起頭有些絕望地看了看頭頂?shù)牡跗俊?/p>
“哦,忘了告訴你,剛才是你最后一次和我說話了?!甭仿鏌o表情地說道。
齊修遠拼命地搖了搖頭,瞪著眼睛不停地掙扎。路漫漫走到醫(yī)藥箱旁,打開箱子,掏出了一把刀與一根鞭子。刀口鋒利,在夕陽下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鞭子火紅,看上去很眼熟。
齊修遠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的臉色蒼白,眼睛里帶著濃濃的煞氣。齊修遠眼睜睜看著她走近,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心沉到了谷底。
“來,刀和鞭子,你選一個?!?/p>
齊修遠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不選?那就用刀了。”路漫漫鞭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撫了撫刀面,手術(shù)刀作為開膛破肚的利器,鋒利程度無需多做贅訴。
她用刀面在齊修遠的臉上拍了拍,然后輕輕抵住他的下巴。
“我記得你之前讓我說好聽的真話是嗎?”路漫漫歪著頭,將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今天我就一次說個夠?!?/p>
齊修遠聞言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很愛很愛這個孩子,可是有好幾次我的腦海里閃過一絲念頭,想要放棄他的念頭。你知道為什么嗎?”路漫漫臉上帶著悲涼的笑:“因為這樣我就不必去找方妙言,盡管這意味著我救不了我媽。你知道嗎,當初告訴你懷孕的消息,我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p>
路漫漫忍不住有些哽咽,手下微微一抖,刀尖劃破了他的下巴,血絲緩緩的彌漫開來。
“可是你不懂我啊。你什么都不懂,跑出去昭告天下,丟給我這么一個爛攤子。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我就見不到我媽了,你知不知道?!?/p>
齊修遠重重地喘著氣,拼命地搖了搖頭,下巴在刀口上蹭出一道一道血絲。
路漫漫將血跡悉數(shù)抹在齊修遠的衣服上,用刀尖沿著肩膀往下,慢慢劃開他的衣服。
“去見方妙言之前的那個晚上,你記得嗎?我是想過,要是這個孩子沒有了,我就不用去了。那天晚上我們那么用力,那么不管不顧,可是寶寶他依舊好好的,他就是這么堅強啊?!甭仿疵е齑剑骸皯言羞@么久,寶寶從來沒有折騰過我。他這么乖,這么堅強,你現(xiàn)在告訴我,他死了。齊修遠,你敢說你沒下黑手?”
說話間,齊修遠身上的衣服被路漫漫脫光了,只剩下一條**。她拿著刀子沿著他的腰腹間比劃,最后來到他的雙腿之間。
“齊修遠,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會斷子絕孫?!?/p>
感覺到齊修遠猛烈地掙扎,路漫漫輕輕笑了一聲:“你最好不要亂動,刀子沒長眼睛?!?/p>
齊修遠果然安靜下來。
“我再告訴你一句好聽的真話,孩子是你的。”路漫漫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齊修遠,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我之前一直和你說真話,可是你不信,我最后和你說假話,你倒是信了。你說你好笑不好笑。這是因為,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p>
路漫漫拿著刀子一直在他雙腿之間徘徊:“你要記住,我本來有機會讓你痛不欲生的。”
她把刀放在了**邊,轉(zhuǎn)身將醫(yī)藥箱拿了過來,打開箱子,掏出了一根黃瓜。
“你知道這個是干什么的嗎?”路漫漫將黃瓜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齊修遠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渾身僵硬、滿臉駭然。
路漫漫笑了笑,把醫(yī)藥箱里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香蕉、辣椒水、震動棒、爆竹……
“本來會是一個*的傍晚呢,絕對讓你銘記一生?!甭仿⑦@些東西一一拿在手里看了一遍,最后放回了箱子內(nèi)。
“可是你看,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壞?!彼p輕搖了搖頭:“也沒有我自己想的那么壞?!?/p>
路漫漫突然拿起刀,狠狠地□□他的肩胛骨,雙眼泛紅:“你害死了我媽,又害死我的孩子。這一刀遠遠不夠,可是我不想讓我余下的人生再跟你耗下去了。我從小就活在你的陰影里,今天放你一馬,也放我自己一馬,從今以后可以解脫了?!?/p>
她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以后我們再也不會見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