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這件事交給警察去查?!笔Y父坐在醫(yī)院的會議室里面,捏了捏眉心:“肇事司機已經(jīng)找到,是楠木市當?shù)厝?,一口咬定是自己沒看清楚才撞了出來。從表面上來看,這是一樁簡單的車禍案?!?/p>
“可是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的,對不對?遠遠?”
孟遠搓了搓自己的手,只感覺渾身從骨頭里冷著。蔣父見了,讓秘書弄了條熱毛巾,他自己遞到孟遠面前:“擦擦手吧?!?/p>
她的手上血跡因為時間長,就成了一塊塊黑紅色的斑點。孟遠接過了熱毛巾,無意識地擦了擦。
“那輛車要撞的人是我,而且當時路口那么多車都因為紅燈沒有走,偏偏那輛車開來出來?!?/p>
“遠遠,你平時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孟遠雖然平常不善言辭,但是從不與人交惡。她下意識便搖頭:“沒有過?!?/p>
蔣父的臉色很難看,他轉(zhuǎn)過身對著秘書說:“小陸,把文件袋拿過來?!?/p>
文件袋拿來之后,秘書小陸貼心地離開了會議室,并幫他們把門關(guān)好了。
他這種行為,明顯是已經(jīng)知道文件袋里裝了些什么,并且肯定是非常私人或者見不得人的東西。
蔣父將文件袋拆開,里面是幾個小芯片和一大疊資料,包括照片和各色的檔案。
芯片插入手機中,影像又都是孟遠。
她在吃飯,她在跟人打電話,甚至于她在洗澡。
孟遠渾身毛骨悚然,她的生活每時每刻都在被監(jiān)視著,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是……誰?”孟遠死命地握住手,問道。
“陳三,小愿的朋友。這些記錄是從你離婚進入樂團開始的?!笔Y父嘆了口氣:“這些年我們已經(jīng)完全不了解小愿了?!?/p>
“你的意思是……”孟遠感到不可思議:“秦愿要殺我?!”
“我明天回布桑,會找她好好談談,目前陳三還沒有找到。我今天跟你談的目的是,讓你自己小心點,我也會派人在這邊看著。另外,阿正目前還需要拜托你?!?/p>
孟遠知道秦愿從來是一個狠心的人,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手段這么狠毒。她感覺氣一下子沒有上來,尤其是眼前還攤著自己一張張明目張膽的偷拍照時,背脊頓時冷汗涔涔。
“她這是在犯罪!”孟遠渾身發(fā)起抖來,聲音止不住的拔尖:“她這是在犯罪!”
“孟遠!”蔣父立馬拍了拍她的肩:“你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亂了陣腳的時候。你保護好自己。如果小愿真的有罪,我絕不姑息?!?/p>
“好,好?!泵线h死命地掐著自己的手,指甲按在手掌上,出了血紅的印子都渾然不覺。
第二天早上四五點的時候,蔣父坐了最早一班飛機真的回了布桑。而傅家琪這個時候也從布桑出發(fā)來了楠木市,他從今天開始將在楠木市音樂演奏廳開始排練。
秦愿前幾日還纏著自己,大有死活不分手的架勢,可是從昨天開始卻突然消失了。
不過傅家琪到了楠木市第一個電話倒是打給了孟遠。
孟遠坐在早餐店里,蔣母讓她出去先吃點,千萬得保存體力。早餐店里很熱鬧,熱騰騰的包子,白氣飄到空中,這么冷的天就像是霧一樣。
傅家琪就那么怒氣沖沖地出現(xiàn)這層層薄霧之后,他冷眼看著孟遠,哼哼了兩聲。
孟遠終于站了起來,走出來問他:“來排練了?”
“誰要死了?!你非得留在這里?!不知道樂團時間很緊么?陸路是你挑上來的,你是怎么答應我的?!”
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孟遠疲憊地擺了擺手,只是答道:“蔣勘正現(xiàn)在還在ICU,要不是他,在里面的就是我?!?/p>
“你?!”
孟遠輕輕地笑了笑:“你也覺得奇怪,是不是?他為什么要推開我自己被車輪碾過去?!?/p>
早晨的霞光萬丈,金燦燦地照在所有人身上,可是孟遠就站在一片霧氣之后。傅家琪總是覺得她的眉眼漸漸地、漸漸地隱了下去。
他心中有鼓聲點點,由輕到響,攪得他心煩意亂。傅家琪額角青筋冒起,頓時便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孟遠朝他笑笑,看上去像是毫不在心上??墒歉导溢鬟€是生氣:“孟遠,你這下要完了,蔣勘正發(fā)的真是大招。但是你要拎清楚!你想想,你到底要什么?!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以他為重心,還是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樣的?”
孟遠垂頭又笑了笑,她到底要什么呢?
小時候,想要拿世界冠軍,想站在世界最高的舞臺上。十七八歲的時候,想要和蔣勘正一輩子在一起,不惜付出所有代價都要得到他。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二十六了,她想要什么呢?
“孟遠!你小時候不是說過要去意大利么?!你不是要說要去看帕格尼尼的故鄉(xiāng)的么?!”
他這么心急,恨不得撬開她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孟遠拍了拍他的臂膀,抬起了頭:“家琪,我一直要謝謝你。是你給我機會。你說這番話的目的我也明白?!泵线h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她的心底有點慌,但是朝著傅家琪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像從前那樣了。等蔣勘正轉(zhuǎn)回普通病房,等車禍查清楚,我便回樂團?!?/p>
孟遠又朝傅家琪笑:“真的,我不騙你?!?/p>
這種口頭保證,可信度又有多少?傅家琪其實心里清楚,孟遠當初能夠為了一個蔣勘正放棄自己心愛的小提琴,蔣勘正在孟遠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頓時感覺很沒有意思,于是便聳了聳肩:“好吧,十一號演奏會。希望之前你能回來。”
還沒等孟遠答應,蔣父一個跟了他很多年的秘書神色匆匆地向她走來,見她跟別人說話,似乎很急也不在意了。
“孟小姐,太太昏過去了?!?/p>
“怎么了?”孟遠連忙跟隨著他的腳步回醫(yī)院,連招呼都來不及跟傅家琪打。
秘書見沒了外人,神色終于凝重了下來,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道:“病危通知書,阿正又推到了手術(shù)室里搶救了,太太剛剛知道消息,一下子血壓上來,昏了過去。”
“他怎么了?”孟遠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血壓、心率急劇的下降,呼吸幾乎沒有了,醫(yī)生說原因要討論后才知道,現(xiàn)在只能先搶救?!?/p>
孟遠感覺早上喝的那一點豆?jié){此刻在胃里不停的翻滾,每一步踏在醫(yī)院的地板上發(fā)出“磕嗒磕嗒”的聲音,她心里總是一跳一跳。
一個小時之后,又一張病危通知單下來了,醫(yī)生出來告訴她可能要立馬做開顱手術(shù),將血塊取出來,但是位置很尷尬,壓在了中樞神經(jīng)上。
也就是說一個弄不好,癡呆、癱瘓甚至成為植物人。
醫(yī)生讓孟遠簽字,孟遠握著筆,發(fā)著抖:“不是說可以暫時可以保守治療的么?”
“病人身體機能下降,若是還不動刀,以后開顱的存活率更低?!?/p>
“可是,手術(shù)風險太大了啊……”孟遠往后退了幾步,看了一眼秘書,似乎在求助:“我到底簽不簽?簽不簽?”
秘書扶住了她的身子:“我剛打了電話,市長的電話一直接不通。情況緊急,孟小姐你下決定就好,太太和市長都會同意的?!?/p>
孟遠臉色終于一點一點白了下來,血色全無,她似乎想起什么,立馬從口袋里把電話掏了出來。
“滴滴”的兩聲,霍明朗的聲音傳過來:“喂?孟遠?”
“明朗姐?!泵线h叫了一聲,一下子竟然說不出話來。
“怎么了?”
孟遠捂住了嘴,嗚咽了一聲,緩了一會兒才終于又說道:“蔣勘正要快死了……快要死了……”孟遠斷斷續(xù)續(xù)將病情敘述了一遍。
霍明朗難得回老家,不在布桑城,她聽過之后,立馬說道:“孟遠,簽字,不要再耽擱了。”
蔣勘正在手術(shù)臺上縫好的傷口硬生生被拆了。孟遠捂著臉,終于倒在了墻邊。
傅家琪趕過來,就看到孟遠這番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站在孟遠面前輕輕叫她:“孟遠?!?/p>
孟遠抬頭看了看他,卻又好像不在看他。
傅家琪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孟遠輕地好像只剩下一把骨頭。傅家琪的手輕輕舉起,終于又落了下去,他一下一下輕拍著孟遠的背。
“好啦,好啦。不要怕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大場面什么沒見過,沒那么可怕的。蔣勘正惡人留千年,你放心,他一定會活下來的?!?/p>
孟遠渾身一震,眼里終于漸漸又有了些亮光。
“他不會死的。”孟遠這樣跟自己說。
作者有話要說:還債模式開始啟動,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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