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烏龜爬的速度也要比紀(jì)玉瀅快,她艱難地一步步挪到了郝銘面前,張開嘴巴正jn要說話,卻被他打斷了:“我不想聽你那些欲蓋彌彰的解釋,這個男人我會派人去調(diào)查?!?/p>
“只是我大學(xué)時的學(xué)長,今天偶然碰到了?!?/p>
“說了你不用解釋,你穿成這樣明明就是去參加舞會,偶然碰到……你覺得我很好騙?”他冷笑出聲。
“不是你想的那樣?!彼q駁說。
“我再說一次,我不想聽你解釋?!?/p>
她只好不吭聲了。
已經(jīng)是深秋了,夜晚風(fēng)涼,他卻只穿了一套薄棉的家居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他的嘴唇泛白。
他下午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深夜站在別墅區(qū)門口,專門為了等她?
“外面風(fēng)大,我們回去吧?!彼f。
“你嫂子和你侄子在別墅里,你把他們打發(fā)走吧?!彼荒樀膮拹骸?/p>
她略略吃驚,嫂子怎么來了?還帶著磊磊。
前年夏天,方嵐領(lǐng)著磊磊到S市來玩,當(dāng)時S市正在開高交會,酒店人滿為患,她訂不到房間只好讓方嵐和磊磊住到了別墅里,晚上他過來看到她的家人在別墅里很不高興。
紀(jì)玉瀅只好第二天一大早將方嵐和磊磊送到了高鐵站,讓他們回了G市。
可方嵐不識趣,后來又帶著磊磊來了幾趟,每次到了別墅門口再給她打電話,她每次只能趕回來由著方嵐進(jìn)去參觀,到了晚上堅決送他們?nèi)ゾ频曜∷蕖?/p>
郝銘不喜歡她的家人,她不敢忤逆他。
她從來也不敢把這棟冰冷的房子當(dāng)做是自己的家,那是金主豢養(yǎng)金絲雀的一個籠子,她和他茍、合的地方。
方嵐在軒暢華麗的別墅里四處參觀,眼睛里閃爍著興奮和艷羨的光芒,她來了好幾次了卻怎么也看不夠。
這輩子要是有機會擁有這么一棟別墅里該有多好?讓她少活幾年都愿意。
磊磊攥著她的衣角嘟嚷著說:“媽媽,姑姑怎么還不回來?我想回家了,剛才那個叔叔好兇的樣子,我害怕?!?/p>
“傻孩子,你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狈綅苟紫律?,很認(rèn)真地對兒子說,“他是你的小姑父,等下他回來了,你記得喊他姑父?!?/p>
“姑父?小姑和他結(jié)婚了嗎?可是……我不喜歡小姑和他結(jié)婚?!崩诶卩僦?。
“傻兒子,要是他哪天真娶了你小姑,咱們家就發(fā)達(dá)了,以后你出國去讀書還不就是你小姑父的一句話。”方嵐說著說著又覺得希望渺茫,嘆了一口氣,“可惜啊,你小姑沒那個命,咱們紀(jì)家也沒福氣有這么個有財有勢的姑爺?!?/p>
“媽媽,你說的話我聽不懂?!?/p>
“你才多大的屁孩子?聽得懂才怪?!?/p>
隱隱聽見大門的響動,方嵐立即打足精神,叮囑磊磊說:“等下見到小姑父不準(zhǔn)哭臉,嘴巴要甜,懂嗎?”
“嗯?!?/p>
紀(jì)玉瀅和郝銘剛走進(jìn)別墅,就看見方嵐?fàn)恐诶诘氖謴男D(zhuǎn)樓梯走下來。
方嵐暗暗擰了擰磊磊的小胳膊,磊磊吃痛,不滿地堵起小嘴巴:“小姑……姑父?!?/p>
姑父?紀(jì)玉瀅不安地瞥了郝銘一眼,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眉頭還擰了一下。
“你回臥室休息吧,我同他們講講話就送他們走?!彼÷曊f。
郝銘正往旋轉(zhuǎn)樓梯走,方嵐已經(jīng)咋咋呼呼地開口了:“郝先生,這次我?guī)Ю诶趤鞸市是有原因的,我尋思著過幾天不是郝老先生的祭日嗎?我想著帶磊磊去他的墓碑上燒點紙錢,再祭拜一下。”
她雖然攛掇著磊磊喊郝銘“姑父”,可讓她厚著臉皮喊他“妹夫”,她也沒有這個膽量。
郝銘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方嵐卻不知死活地繼續(xù)說:“郝先生,拖您的福,我現(xiàn)在每個月都可以去牢里探望我家那口子了。這本來是件大好事,可紀(jì)新坐了幾年牢身體越來越差了,上回我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也很不穩(wěn)定。您不如好事最到底,再想想辦法,讓他提前出獄?!?/p>
又拽過磊磊,教他說:“磊磊,你爸爸很快就能出來和我們娘倆團(tuán)圓了,你快謝謝小姑父?!?/p>
磊磊怯生生地說:“謝謝小姑父?!?/p>
方嵐的一番自說自話讓紀(jì)玉瀅很震驚,誰給她這么大的膽量?難道她不怕郝銘翻臉置他們?nèi)矣谒赖貑幔?/p>
制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嫂子把不該說的話全部說完了,還一臉期待討好地看著郝銘。
郝銘異常平靜地走回到她的面前,指著方嵐和磊磊說:“你馬上把他們送走,以后別再讓我看見他們了。”
“我現(xiàn)在就送?!彼Я艘ё齑?,馬上上樓去拿車鑰匙。
方嵐知道事情被她搞砸了,她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怕給小姑子帶來麻煩,而是懊惱她自己還得等丈夫兩年。
紀(jì)玉瀅開車將方嵐母子送到酒店后,馬上又回了家。
她內(nèi)心忐忑,直到走進(jìn)臥室站在他的面前,終于忍不住微微發(fā)抖。
他整個人像掉進(jìn)了冰窖里,連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是冰冷的。
“你家里人是不是以為你陪我上了床,我們兩家之間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我……嫂子只是不愿意我哥受苦,她的話你就當(dāng)沒有聽見,不要放在心上?!彼⑷醯卣f。
“紀(jì)玉瀅,你要搞清楚,我和你之間就是銀貨兩訖的關(guān)系,你陪我上床,我按月給你報酬,不要妄圖在我這兒得寸進(jìn)尺,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幫了你哥嫂?”
“不知道。”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你把我伺候爽了,我額外獎勵你的?!彼麗阂獾匦?,一個字一個字殘忍地說出來。
紀(jì)玉瀅低著頭在想他剛才說的話,很突兀地彎起唇角笑了。
這一段時間來,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對她少見的眷念溫存,讓她疑心是一個夢。原來真的只是一個夢,做到今天應(yīng)該醒了。
“你今天給我說的話我已經(jīng)記住了,我媽媽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嫂子去探監(jiān)的事你幫忙辦妥了,讓我替我們?nèi)胰撕煤弥x謝你?!彼佳蹚潖潱θ菘赊涞爻麖澭狭艘粋€躬,“多謝金主大人格外施恩?!?/p>
她明明在笑,可眼底的凄切和悲涼那么令人7;150838099433546心疼。
“不想笑就別勉為其難,讓我看了倒胃口?!彼淅涞卣f,“我前腳剛走,你就把黑魚湯倒垃圾桶了,心里是不是特恨我?行了,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只要不觸及到我的底線,我是沒有那個閑功夫去折騰你家里人的?!?/p>
她仍然低著頭微笑,仔細(xì)聆聽金主大人的教誨,只是胸口跳動的那顆滾燙的心逐漸冷卻。
她的笑容古古怪怪,令郝銘看著心煩,他揮揮手,不耐煩地說:“你別在我面前晃了,出去。”
她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為什么不讓我永遠(yuǎn)地滾出這棟別墅?那樣的話,我也就解脫了。
別墅里基本上沒有外人來,幾間客房也一直閑置著,她去了離主臥距離最遠(yuǎn)的一間。
正在鋪床,忽然聽見主臥的房門響,他的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又漸漸遠(yuǎn)去。
大門被打開又“呯”地一聲關(guān)上了,再后來,是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郝銘走了,她今晚不用住客房了。
嫂子今晚說的話激怒了郝銘,他理所當(dāng)然地遷怒于她,只要她在乎的家人平安無事,他想怎么懲罰她就怎么懲罰她吧。
反正,她在他跟前逆來順受慣了。
做娛記這一行,有時真的是很辛苦的??吭跈C場大廳的欄桿上,紀(jì)玉瀅哈欠連天,半個小時前,她還窩在暖烘烘的被窩里睡得正香,卻被老譚的一個電話給驚醒了,勒令她半個小時之內(nèi)趕到機場。
半夜三點鐘,紀(jì)玉瀅苦巴巴地趕到了機場,卻被老譚告知某大明星的航班晚點了一個小時。
“小紀(jì),你的精神氣哪兒去了?給我打起精神來,你看看你周圍那些同行,個個精力旺盛,哪個像你這樣沒精打采的?枉費我這么看重你?!崩献T痛心疾首地指著她鼻尖說。
“頭兒,這兩天我感冒了,特別嗜睡?!奔o(jì)玉瀅有點兒不好意思。
“行了,喝罐紅牛提提神,我去外面抽根煙,有情況馬上給我打電話。”老譚塞給她一罐飲料。
“頭兒,你安心去抽吧,還有大半個小時航班才抵達(dá)呢?!?/p>
“別只盯著那位大明星啊?!崩献T壓低了聲音,“有些明星行蹤飄忽,專撿夜半三更的航班坐,你把眼睛擦亮點,別盯漏了?!?/p>
“頭兒,我記住了?!奔o(jì)玉瀅虛心受教。
“你呀,就是態(tài)度端正,就沖你這一點,我也會手把手地把你教會,讓你在這個行業(yè)里如魚得水?!?/p>
“多謝譚老師。”
老譚去外面抽煙了,紀(jì)玉瀅忽然有點兒懷念煙草的味兒,多久沒有抽上一口了?清涼的煙氣吸入肺腑那一刻,感覺爽得不要不要的。
出口涌出來不少推行李箱的人,原來是有航班到了。
周圍各大娛樂報刊的同行們,個個拿著相機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果然很敬業(yè)。
她睜大眼仔細(xì)地往人流中梭巡,生怕錯過了哪位明星。
眼前一亮,哇,這女的氣質(zhì)好好哦,典型的氣質(zhì)美女。她穿的套裝是紀(jì)梵希今年秋季的新款,紀(jì)玉瀅也有一套,可無論如何穿不出她那種知性的柔美。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后面走上來和她并肩,兩人相視一笑,女子伸手去挽他的胳膊,腦袋還在他的肩頭靠了靠。
紀(jì)玉瀅看得目瞪口呆,這男人戴一副金絲眼鏡,儒雅雋秀,風(fēng)度翩翩,不正是關(guān)柔的國民男朋友王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