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葉凝果然來了,在葉凝來之前,莫南時已經(jīng)提前走了,他倒不介意提前見個家長什么的,只不過易星染說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易星染不說,莫南時也知道,以她現(xiàn)在和易家的關(guān)系,易星染是沒辦法把自己介紹給易家父母的。
病房里,易星染接過葉凝從家里帶來的粥,默默地喝著。葉凝和易池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看著她喝粥,一言不發(fā)。
易星染對葉凝有怨恨,對當(dāng)初易池拿明姻和自己做交易的事也耿耿于懷,面對著兩個人,她能做到淡然也是內(nèi)心足夠強(qiáng)大。
易傾塵在醫(yī)生那里詢問了一下,回到病房,“我問過醫(yī)生了,你至少要在醫(yī)院里再住三天,以免傷口嚴(yán)重,還有,禁止碰水!傷口會發(fā)炎的?!?/p>
不能碰水?那她怎么洗澡???易星染輕微的蹙眉。
“三天可以嗎?要不要多住幾天,小染,媽......”葉凝頓聲,接著說,“我可以照顧你的?!?/p>
易星染沒說話,只是默默的喝著碗里剩下的最后一點(diǎn)粥。易池在葉凝的身后輕輕拍著她的肩頭,以示安慰。
放下碗筷,易星染擦了擦嘴,淡淡的看著葉凝,“沒關(guān)系,三天就可以了,這里有護(hù)工,您可以不用來?!?/p>
葉凝的臉色已經(jīng)不好,但還是努力笑著,小心翼翼的詢問,“護(hù)工哪里會有家里人細(xì)心?我,我想來照顧你,可以嗎?”
易星染鼻頭一酸,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是兩個人竟是這樣的相處,難道是自己的錯嗎?可是,小越呢?
易星染努力遏制自己眼里的淚水,將頭偏向一邊,“隨你方便?!?/p>
易星染在病房里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小心的去了趟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葉輕語就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滿臉怒氣。
忽然想到了什么,易星染心虛的走過去,站在葉輕語的面前,低著頭,活脫脫的像個認(rèn)錯等懲罰的孩子。
“站在那干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病人呢,”葉輕語氣哄哄的沖她喊道,“坐床上。”邊說著便起身讓開。
看著易星染的樣子,葉輕語真是又氣又心疼,什么人?。孔约涸谒依锏攘艘惶煲灰?,結(jié)果,她都清醒了也不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自己,不知道自己會擔(dān)心嗎?
葉輕語忍不住瞪了易星染幾眼,僵持了半天,還是問聲好語的開口關(guān)心,“好點(diǎn)了嗎?傷口還疼嗎?”
“還好,醫(yī)生說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币仔侨竞攘艘豢谧雷由系乃澳阍趺粗牢以谶@兒的?”
葉輕語坐下,一提這個她就來氣,“你還說,被找到了也不知道告訴我一下,我都擔(dān)心死了。”
“哎呀,對不起嘛。我這不是傷口太疼,忘了嘛?!币仔侨居懞玫臎_她笑著。
葉輕語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是你們家莫首長告訴我,希望我過來陪陪你,給你解解悶?!?/p>
易星染心里一暖,突然覺得有點(diǎn)想莫南時了呢。
葉輕語一看她那個犯相思病的樣子就來氣,不過還是忍住沒罵她,誰讓她是個病人呢?
“對了,你今天不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比~輕語神秘的向易星染八卦著,“咱們學(xué)校的校花,那個鄭雅,校董的外甥女,被警察帶走了?!?/p>
葉輕語并不知道鄭雅綁架易星染的事,還以為易星染是被社會無良人販子綁走的。
易星染也沒有告訴她,只是淡淡的說,“她可能是犯了什么法律吧!”
“肯定的,我聽說,警察抓到鄭雅的時候,鄭雅嘴里一直都重復(fù)著,她殺人了。”
易星染沒再接她的話,只以為鄭雅是神經(jīng)緊張導(dǎo)致胡言亂語,只不過易星染不知道的是,讓鄭雅進(jìn)警局只不過是莫南時想讓易星染看到的表面上的懲罰,事實(shí)上,除了身上的無數(shù)鞭打,莫南時給她喂了大量致幻藥物,導(dǎo)致她神志不清。
不過,這些,無論是莫南時還是易傾塵永遠(yuǎn)都不會讓易星染知道的。豪門圈子里最黑暗的部分,就算是葉凝,易池也沒有讓她接觸過,更何況是一向不知道這些的易星染呢?
三天后,易星染出院,易池不等易星染做決定,直接接了她回到易家。
易傾塵對易星染說,“媽這幾天根本食不下咽,連睡覺做夢都會擔(dān)心你受傷,吵著要在晚上來看你。爸好不容易才勸住。小染,等你傷好了,再出去出去,可以嗎?”
也許是易傾塵的這番話觸動了易星染,易星染也就順其自然地跟著易池回到易家。
大四的課程較少再加上易星染住院的兩天趕上周六周日,易星染也就沒缺什么課。只是把自己失蹤的那天的采訪報告拿給教授看。
又正趕上教授休息日,易星染只好騎著自行車來到教授的家里。易星染要找的教授是江大新聞系的老教授了,姓傅。傅教授住在離江大不遠(yuǎn)處的一處別墅區(qū),很近。
在離目的地不遠(yuǎn)住的拐角處,一陣鳴笛聲在身后響起,易星染匆忙躲開,還是不小心倒在路邊的草地上。
車子停下,里面的人下車,扶起易星染。
傅千閔驚訝的看著易星染,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難不成這是緣分?丟掉思緒,關(guān)切的詢問道,“你好好吧?”
易星染也是驚訝會遇到傅千閔,但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說呢?”她身上的傷有幾處特別嚴(yán)重,疼死她了。
在傅千閔的幫助下,易星染扶起了車子,易星染背好背包,不再理會傅千閔,心里總覺得一遇見他就沒好事。
看著易星染要騎走,傅千閔眼疾手快的抓住自行車的后座,“喂,你要去哪?要不要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她受傷出院,他都知道,只不過沒有什么太好的理由去看她,今天這般的巧遇,他怎么能放過呢?
易星染扶著車站在路邊,沖傅千閔突然熱情的一笑,倒是把傅千閔驚了一下,隨后,易星染大力的推開傅千閔,趁他還在發(fā)愣的時候,騎上車就走了,臨走前還留下一個,“再也不見?!?/p>
傅千閔搖搖頭,扶額失笑,看著她騎走的方向,嘴角上揚(yáng),有趣。
嗯!很有趣。易星染剛把車停好,誰能告訴她,一回頭,這個她沒有理由就不喜歡的家伙又出現(xiàn)了,是怎么回事。
傅千閔手中把玩著車鑰匙,得意的看著易星染,“早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就帶你來就好了,省得你還出車禍?!?/p>
不等易星染反應(yīng),傅千閔靠近,“我說,星染,我們怎么又見了,好有緣??!”
看著他那副得意欠揍的樣子,易星染真的很想打他一頓。意識到兩個人離得很近,易星染后退。一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到
“??!”易星染驚叫,傅千閔快速的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的懷里。
就在易星染站穩(wěn)還沒從傅千閔懷里出去的那一刻,別墅的門打開,“哎呦,非禮勿視!”然后,一個身影還沒完全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消失在別墅里了。
易星染掙脫的同時傅千閔也放開了她,“進(jìn)去吧?!备登чh走進(jìn)別墅。
易星染這才知道,傅千閔也真的是來傅教授家的。傅教授、傅千閔,親戚嗎?
剛才的聲音就是傅教授傅言,傅正明的二叔,傅千閔的二爺爺。
“傅教授,”易星染進(jìn)來,有點(diǎn)尷尬打著招呼。彼時,傅千閔已經(jīng)和傅言對坐在沙發(fā)上。
“來了,先坐著,我先和小千來一局?!边呎泻糁仔侨荆吅透登чh擺著象棋盤。
易星染點(diǎn)點(diǎn)頭,坐在傅言的身邊。
傅言已經(jīng)是七十多歲的人,早些年妻子去世,就一直到現(xiàn)在孤身一人生活著。傅家家族龐大,旁支眾多,又因?yàn)橄ハ聼o子,然而只對這個在傅家同輩中排行老三的傅千閔他最心疼和喜歡。
一局棋的時間過去,傅千閔的棋藝不錯,兩人打了個平局。易星染發(fā)現(xiàn),下棋時候的傅千閔,比之前看起來要認(rèn)真許多,眉眼間,還多了些柔和。
“好了,”傅言拍拍手,松松筋骨,“星染丫頭,把你報告給我,我去書房看看?!?/p>
傅言接過易星染的報告,抬頭對傅千閔說道,“小千,招呼好星染丫頭,她身上有傷,不許欺負(fù)她!”
“知道了,二爺爺?!备登чh應(yīng)和著。
“老師,我不用和您一起去嗎?我不是得轉(zhuǎn)述嗎?”況且,我不想和傅千閔待在一起?。。?!
傅言大手一揮,“不用,你們年輕人聊聊就行,待會兒別走,陪老師在這兒吃個午飯,不許拒絕!”
易星染看著傅言上樓的背影,心中腹誹,“早知道會碰到他,就不來了?!?/p>
傅千閔坐在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茶幾上自己對面的一側(cè),另外一杯握在手里。
“過來嘗嘗吧,傅教授這里的都是好茶。難得喝上一回?!?/p>
易星染坐下,的確是聞到了一股茶葉的清香的味道。端起茶杯放至嘴邊,小抿了一口。
“怎么樣?”傅千閔望著易星染,眼里帶著期待的意味。
易星染實(shí)在是不懂茶,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淡淡的說,“很好喝?!?/p>
傅千閔笑了,“和我媽說的一樣?!?/p>
“洛阿姨也這么說嗎?”
傅千閔搖頭,“是我親生母親,你見到的是我繼母,不過,勝似親生母親。”
易星染對傅千閔的家人不感興趣,或者說,對傅千閔本人也不感興趣。聞此話后,也就默默的喝著茶,不在說話。
客廳一陣沉默。傅言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向下望去,不禁嘆了口氣,他看見別墅門前的一幕,還以為兩個人之間能擦出什么火花呢?怎么這么安靜?
午飯后,易星染婉拒了傅言讓傅千閔送她回去的想法。傅言和傅千閔將她送至別墅門外。
等易星染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拐角處,傅言問道,“覺得她怎么樣?”
傅千閔眼神里仿佛暈染了一抹光,嘴角含著笑,“如果我不姓傅的話,會不會比現(xiàn)在好?”
傅言聞言看向傅千閔,神色認(rèn)真的說道,“小千,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有選擇,你會放棄一切?”
“爺爺,”和傅家上任家主傅老爺子傅銳相比,傅千閔和傅言更像是親祖孫,在沒人的情況下,他就會叫“爺爺”。
“走到今天,我還沒有一個放棄的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