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周易便帶著周煥往著鎮(zhèn)上去了，如此積極倒不是為了梁翠芳，后者昨天那態(tài)度分明是不看好他，所以他也懶得替她討回公道了。

    之所以這么積極，他是想去確認(rèn)一件事情，如果這件事情真是如他所預(yù)料的那般，那他便沒什么擔(dān)心的了。

    他與周煥來得挺早，鎮(zhèn)上好多的鋪?zhàn)佣歼€沒有開張，走了好久，方才尋得一個小酒館，估計(jì)是提供早膳的，已經(jīng)開張了。

    周易有考慮過，真要是直接去張家，未必能問出些什么，說不得還會跟鄭有才打個照面，容易打草驚蛇，還是不去的好。

    可消息還是要打聽的，他還有個問題沒搞清楚。

    “客官要來些什么?。俊?/p>

    剛踏進(jìn)那酒館，便是一個纖瘦的女子提著茶壺迎了上來，烏黑的秀發(fā)包裹在一塊素色的頭巾里，面容清秀，一雙眼睛尤為醒目，如同是一灘秋水，清澈而又透亮。身上一身穿著很是樸素，都是麻布粗衣，不過身材看著依舊有料。

    看著這個透著鄰家氣息的女子，周易的腦海里冒出來的是那句鄰家有女初長成，落在市井無人識。

    真沒想到這樣破落的小酒館會有這般樣貌的女子。周易心里暗嘆了一句。

    “來兩碗稀粥便可！”周煥與那女子回了一句。

    女子應(yīng)了一聲，領(lǐng)著兩人尋了處座位，放下了茶壺，欠了欠身，便去后廚給這兩人準(zhǔn)備稀粥去了。

    此刻太陽還沒高過樹梢，路上行人不見幾人，酒館里更是稀稀落落，除了周易與周煥一桌，剩余的便只有一個老朽領(lǐng)著一個五六歲的黃口小兒在喝著粥。

    其實(shí)大商原本沒有早膳，只是有些大富人家早上起床著實(shí)有些饑餓，便會讓下人準(zhǔn)備些點(diǎn)心，這是大商早點(diǎn)一詞的由來，也有不愛吃點(diǎn)心的便尋思弄些清粥喝喝，便有早膳一說形成了，日子一長，鎮(zhèn)上一些飯館包括酒館紛紛效仿，準(zhǔn)備了一些清粥淡茶，便宜又實(shí)惠，稱之為早茶。

    不過一些循舊法的人家依舊不喜，仍舊堅(jiān)持不吃早茶，所以很多飯館的早膳經(jīng)營情況都不理想，當(dāng)然一鍋粥也費(fèi)不了幾個錢，萬一賣出幾碗便能回本。

    等粥之際，周煥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兄長，我們不是要去尋那張府打探鄭有才的情況嗎？為何在此吃粥？”

    周易笑了笑，并不多解釋，而是淡淡說了一句：“有些情況，并不需要上門才知道，這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很多事情，坊間早就傳開了！”

    “恩？”周煥依舊不解。

    “你就當(dāng)是來喝粥的吧！”和聰明人說話費(fèi)腦子，和糊涂人說話費(fèi)唾沫，周易看著周煥搖了搖頭，這世上的事真是公平的，給了后者那么強(qiáng)健的身體，自然不可能再給他如何高的智商了。

    說話的工夫，那相貌清秀的女子端著兩碗清粥去而復(fù)返，將粥擺在桌上，銀鈴般的聲音也跟著響起：“粥是剛燒熱的，兩位小心燙口！”

    這聲音很是清脆，也很吸引人的注意，周易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緊接連忙開口喊住了那女子，女子停下了身子，回頭看了一眼周易，好奇道：“客官還有何需要？”

    “并無需要，只是想與姑娘打聽一事！”周易起身，朝著女子拱了拱手，周煥見自家兄長起身，也是顧不得嘴里的粥沒咽下，急忙跟著站起拱手。

    女子哪里見過這般好態(tài)度的客官，趕忙欠了欠身子，回話道：“客官太客氣了，有何事情但說無妨，小女子若是知道，定然告知！”

    周易放下了手，說出心中問題，自然是關(guān)于那鄭有才的：“不知姑娘可知最近張舉人府中有何大事發(fā)生嗎？”

    “這。。。?！迸記]想到是這問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道：“這，小女子倒是不曾聽聞。”

    “好吧，冒犯了！”周易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度拱手，女子擺了擺手表示沒關(guān)系，也退下了。

    要說這古代何地消息最靈通，必然是酒館飯館茶樓這類魚龍混雜之地，在這些地方小的雞毛蒜皮，大到國家興亡，不會少了議論的人，周易便是考慮到這一點(diǎn)，才會帶著周煥來酒館，原想著張家的名氣那么大，他家的事情肯定眾人關(guān)注，議論的人肯定不少，沒成想事與愿違，這酒館的姑娘竟然不知道。

    “看來得換一處茶樓打聽了！快些吃吧，等會我們?nèi)e家問問！”

    周易催促著周煥快些喝，早些動身，這粥也涼了有一會兒了，吃起來“吸溜吸溜”的，很快便喝完了。

    擦擦嘴正要動身，卻見幾個彪形大漢吵吵嚷嚷地走了進(jìn)來，直挺挺地沖著那老朽和黃口小兒去了，“哎，我說，你們兩個，知不知道這位置是誰的嗎？敢坐在這里喝粥，當(dāng)真是不知道你爺爺?shù)钠鈫?？！?/p>

    說著話，其中一個大漢已經(jīng)沖上前去，將老朽和那黃口小兒的碗扔到了地上，“哐當(dāng)”一聲，碗碎了，粥也撒了一地。大漢滿意地拍了拍手掌，似乎感覺自己威風(fēng)極了。

    這情景嚇壞了那小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一哭一鬧，也驚動了這酒館的老板——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他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滿臉堆著笑，朝著那幾個大漢道：“哎呦，黑虎大爺，你來啊！消消氣，消消氣，這老朽不知道規(guī)矩，您別見怪！”

    又拽了拽那邊正哄著小兒的老朽道：“還不快給黑虎大爺?shù)狼福　?/p>

    一面說著，眼睛不住地朝著老朽眨巴著，似乎在說你配合一點(diǎn)，大事化小，對你有好處！

    “對，對不住啊！我，我們這就走！”老朽也是個膽小本分的人，趕緊拱手哈腰，還握著那小兒的手沖著黑虎拜了拜，“您別見怪?。　?/p>

    按說這態(tài)度也算是夠好的了，可那被稱作黑虎的大漢并未這般罷手，罵道：“怪不得老子昨天晚上一直輸?shù)浆F(xiàn)在，合著你們一直在老子的位置上喝稀粥呢？這能不輸嗎？真晦氣，這樣吧！你將本大爺輸了的錢都還了，這事便算是了了，你們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