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xù)各自忙活,不過這期間梁翠芳卻是不住地回頭看看周易,似乎有什么話想與周易說。周易雖然瞧見了,可他也沒管,本來他先前那番說辭便是要讓梁翠芳自己心里犯嘀咕,最后忍不住了主動與他說及此事。此刻網(wǎng)已經(jīng)撒下去了,就等著魚兒自己往網(wǎng)里面撲了。
“哎,小易??!二娘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
果然,不過多久,梁翠芳終于是忍不住,停了手上的活,回頭看了周易一眼,周易正等著她呢!一見她開口也是跟著道:“二娘但說無妨?!?/p>
梁翠芳還是有些猶豫,可話到嘴邊,她已經(jīng)是不得不說了,將張家來人的前后經(jīng)過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周易這才注意到,原來張?jiān)讫堖@家伙從一開始便做了兩手準(zhǔn)備,或者說這家伙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算準(zhǔn)了周易不會和他合作,所以留了一手,準(zhǔn)備以梁翠芳為突破口來逼迫自己與之合作。
周易的表情不見顏色,梁翠芳有些尷尬道:“小易,原本這事情二娘都不打算與你說的,可方才聽你說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二娘感覺這里面有些蹊蹺,怕生出些事端來,所以才又與你說了出來!”
話說得好聽,其實(shí)還不是擔(dān)心周煥拿不到舉薦信。
周易吐了一口氣,既然梁翠芳已經(jīng)把事情都說出來了,他也沒必要再瞞著了,也將真實(shí)的情況說與了梁翠芳聽,后者一聽果然是要拿釀酒古方才能換得舉薦信,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手在裙子的下擺搓了搓,語氣激動道:“小易,你可要幫幫你兄弟啊!這可是關(guān)乎他前途的大事,你這釀酒古方再好,如何能比得上你兄弟的前途,況且,你兄弟如此心性,日后肯定對你依舊是畢恭畢敬,你和張家合作也是百里無一害,如此,為何不選擇與他們合作呢?!”
周易必須承認(rèn),梁翠芳說的都對,釀酒古方無論如何卻是比不上周煥的前途,若只是給張釀酒古方就可以解決問題的話,他也就罷了,可對方是誰,是張家的張?jiān)讫?,從五百兩到釀酒古方,周易可以肯定,這家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一次性了結(jié)的主,這就好比是一個無底洞,投入進(jìn)去多少,都不會見得回報,將釀酒古方給這樣的家伙,實(shí)在是心里膈應(yīng),所以他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與謀,這張古方不可能給張家大公子的!”
“好,好你個周易!”一聽周易不同意將釀酒古方給張?jiān)讫垼捍浞嫉哪樕幌伦泳妥兞?,嘴里的言語和語氣都變得不善,“小煥可是將你當(dāng)成自家兄長的,就是我這個做娘的,在他心里恐怕都不如你重要,如今小煥有難,你倒好,能幫都不忙,啊~我倒是知道了,定然是你這咸魚好不容易翻了身,自然想著打壓自家的兄弟,當(dāng)真是狼心狗肺。。。。?!?/p>
周易自覺心性不錯,任何的言語都不能在他心里泛起何等漣漪,可今日他卻是如何都沉不下心性去了,拱了拱手,他不多說一句,直接便離開了廚房。
可背后,那不依不饒的聲響到底還是傳到了他的耳畔。
“呵~”周易苦笑了一聲,這時候他的心情不知為何,犯苦犯酸,這段時間他的名聲是起來了不錯,可問題是當(dāng)初弄這酒館是為了誰,或許梁翠芳都已經(jīng)忘了。
“如此想來,便是一個普通人也好,受盡白眼,也好過這窩囊氣啊!”
周易依舊不想與梁翠芳計較什么,世上有些事情,就比如是這家長里短的事,便是如何做都是錯,長者畢竟是長者,如何氣不過,他都是長者。
忽地,一片落葉自周易的頭頂落下,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地上。
人生或許便像是這么一片落葉,飄飄蕩蕩,最終回到的還是最初的地方,有道是。。。。。。。一片,兩片,三片。。。。。
隨著落下的葉子也來越多,周易耳邊的風(fēng)聲忽然間大了許多,直接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眼,天不知何時變了顏色,變得有些昏暗,而院門前的那棵樹隨風(fēng)搖擺,跳起了C哩C哩。
“不好,起風(fēng)了!大伙趕緊回家吧!”
周莊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讓還在他家?guī)兔Φ慕彻ざ稼s緊回去。
周易抬頭看了看天,這陣傳說中的妖風(fēng)終于到來了。
“傻兒子,看什么呢?趕緊進(jìn)屋,這風(fēng)邪乎著呢!”
呼。。。。。。。呼。。。。。呼。。。。。
風(fēng)越刮越大,周易站在窗口,事實(shí)上,他也只有站在這里,才會令心里稍稍有些安定,房內(nèi)是梁翠芳依舊喋喋不休地話,今天晚上的梁翠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當(dāng)初,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不是這場大風(fēng),他真想直接便回酒館去了。
窗外,那棵原本枝繁葉茂的大樹此刻已然變成了光禿禿的禿頭,不過舞姿依然優(yōu)美,如果不去計較它那越來越明顯的樹根就快要從土壤里被拔出來的話。
周易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跟這棵大樹是一樣的,縱然心里百萬只羊駝奔騰而過,可還是不得不隨著狂風(fēng)舞蹈。
這風(fēng)刮了一個晚上,梁翠芳刻薄的言語只是到了半夜便漸漸地停了,她自然不可能如這狂風(fēng)一樣持久,總歸是也有些挺不住了,一如門前那棵半夜被吹彎了腰的大樹。
周易早早地起了,打開了屋門走到了院子里,呼嘯了一個晚上的風(fēng)聲停了,世界一片寂靜,視線所及之處,滿是狼藉,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宅子,于狂風(fēng)之中依然挺立,真不愧是華夏五千年房梁技術(shù)的集大成者,一場狂風(fēng)便是對它最好的檢驗(yàn)。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夠在這場大風(fēng)暴活下來!”
周易心中感嘆了一句,對于這天來說,妖風(fēng)是刮過去了,可對于他來說,一場大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而作為置身于這場風(fēng)暴當(dāng)中的他來說,便如同是他身后這剛剛建成的周宅一樣,如何都躲避不開,甚至是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只能靠著自己咬牙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