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點頭,過了一會,想起這幾天天天賴在總局那邊鬧的吳萬博家屬,不由愁上心頭,問梁?。骸傲簳?,吳萬博家屬那邊怎么辦?”
梁健想了下,道:“就跟他們說,吳萬博的死不是意外?!泵鞯乱宦犨@話,皺了下眉頭,道:“梁書記,這不符合規(guī)定?,F(xiàn)在吳萬博到底是怎么死的,還沒有確鑿證據(jù),我們對外只能定義為意外。”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那吳萬博家屬那邊你自己想辦法。現(xiàn)在他們把臟水都潑在我和紀(jì)委身上。我是無所謂,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虱子多了不怕癢,但紀(jì)委不一樣。你想清楚了?!?/p>
明德沉默。
梁健回頭看了眼那個房間,門沒關(guān),女人坐在床邊,發(fā)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旦不是意外的消息放出去,肯定會很快有人要求盡快對吳萬博的尸體進(jìn)行火化。你提早做好準(zhǔn)備,這一次吳萬博這個黑鍋到底是我和紀(jì)委背還是找到真兇,就看你了?!绷航∞D(zhuǎn)回頭朝明德說道。
明德聽了這話,心里頭沉甸甸的。
“這個女人是關(guān)鍵?!绷航∮终f。
明德點頭。
離開那里之后,梁健坐在車上,一直在想,到底是誰要吳萬博死?吳萬博這個人有兩點,一貪財,二色。這兩點,在吳萬博出事后,明德稍一打聽就得出來的結(jié)論。這樣的一個人,要說得罪人,肯定多??墒牵瑓侨f博所在的位置,就注定了能讓吳萬博露出貪財色的人,注定都是要有求于他而討好他的。那么這些人,肯定不會對吳萬博出手,除非……
除非吳萬博獅子大開口,惹怒了一些人,而這個時候,正好有某個契機(jī)出現(xiàn),吳萬博就成了那枚犧牲的棋子。
正在梁健想著這些的時候,廣豫元忽然打了電話過來。梁健接起電話,聽到廣豫元問:“梁書記,您在哪呢?”
梁健回答:“我在外面,買點東西,怎么了?”
廣豫元說:“剛才省里傳來消息,已經(jīng)有人開始盯上吳萬博的那個位置了。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動一動?”
廣豫元這話倒是提醒了梁健。環(huán)保局的位置已經(jīng)讓出去了,暫時是找不回來了。煤工局的位置現(xiàn)在空出來了,要是能拿到手里,那么在太和市煤礦這一塊上,梁健和羅貫中也算是又重新拉回了平衡。甚至,如果梁健真能把煤工局的這個位置拿下,那么在煤礦這一塊的博弈上,梁健可以說是占了先決條件的上風(fēng)。畢竟煤工局對于煤礦的管理要比環(huán)保局要直接得多。
梁健這心里立馬就活絡(luò)起來。
他問廣豫元:“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廣豫元回答:“我覺得,這個位置我們必須拿在手里。只要這個位置我們拿住了,那么之前那個事情,我們就可以回?fù)袅?!這個啞巴虧,我們總得要還回去,您說對不對?”
廣豫元說的那個事情,就是之前梁健費盡心思關(guān)掉了一批中小型煤礦,卻不料一時疏忽,被人鉆了空子,直接權(quán)利轉(zhuǎn)讓,原本的數(shù)個小礦,變成了一個大礦。就像廣豫元說的,這就是一個啞巴虧。
梁健想了下,道:“目前除了羅貫中之外,還有人盯著那個位置嗎?”
廣豫元道:“除了他之外,誰就是對這個位置有心思,也不會出手!當(dāng)然,我們除外!”
梁健聽后,沉默了片刻,回答他:“雖然按照規(guī)矩吳萬博這個位置,我們市里有建議權(quán),但是如果省里工業(yè)廳那邊有意見,我們也是必須得考慮的,省常委那邊也會考慮。但是工業(yè)廳那邊,好像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吧?”
“有是有,不過,位置不夠分量,也影響不了什么。這樣吧,我再去問問徐部長,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辦法。”廣豫元說道。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绷航≌f道。
“應(yīng)該的。”廣豫元掛了電話。梁健坐在車內(nèi),開始想,把誰填到煤工局這個位置上比較合適。剛才廣豫元說,讓徐京華幫忙想辦法。但在梁健的個人傾向中,梁健更希望,這個煤工局局長是自己的人,而不是徐京華的人。
在政治里,所有的合作都不會是永遠(yuǎn)穩(wěn)固的。他和徐京華之間,只不過是因為現(xiàn)在他身上有徐京華認(rèn)為可以利用的。一旦沒了利用的點,那么他梁健對于徐京華來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如果,今后再在政見上有些偏差,那么也不是沒可能變成水火不容的局面,就像如今梁健和羅貫中的局面。
在政治里面,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友誼。
梁健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更想將煤工局的這個位置抓在自己手中。
可是,就目前來說,他能用的人很少。而能放到這個位置上的人,更是沒有。梁健想到了婁江源,他一路上想了很多,到了辦公室,斟酌了許久,給婁江源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梁健問婁江源:“吳萬博沒了,煤工局局長的位置就空下來了,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婁江源詫異道:“這個位置一般都是默認(rèn)的,怎么,你有想法?”
“有一點。”梁健承認(rèn)。
婁江源沉默了一下,道:“羅貫中肯定不會這么輕易拱手相讓的!”
“就算是虎口奪食,也是要試一試的。環(huán)保局的位置他占走了,這個平衡總是得找回來,對不對?”梁健說道。
婁江源再次沉默。
梁健等了一會,問:“你有沒有什么好的人選推薦?”
婁江源想了一會,道:“煤工局里有個叫竇驍?shù)娜?,你可以了解一下。不過,他目前才是個正科級別,級別上不是特別適合?!?/p>
梁健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了解一下?!?/p>
掛了電話后,梁健先讓沈連清去搜集一下這個竇驍?shù)馁Y料,最好是不要讓人知道。
這些事情安排好后,梁健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個多月前,明德告訴梁健,發(fā)現(xiàn)了梁丹的蹤跡,后來又沒了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樣。
說來也奇怪,這個梁丹跟最近的事情都沒什么瓜葛,可他在剛才那一刻,就莫名地想到了她。
梁健本想不拿這個事情去打擾明德,吳萬博的事情已經(jīng)夠他忙了,可不知為何,還是有些忍不住。猶豫了一會,還是將電話打給了明德。
明德聽到梁健忽然問起梁丹也愣住了。幾秒后,回過神后回答:“上次梁丹回過家里之后,我們把附近的監(jiān)控都查過了,沒有看到她的蹤跡。梁書記,不好意思,又讓她跑了?!?/p>
梁健聽到這個消息,心頭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十分意外,這么久都沒找到梁丹,這忽然一下子找到了,梁健才會覺得意外。
可是奇怪的是,接下去的兩天,梁健老是想起梁丹,想起當(dāng)時陳杰的那件事。
煩擾了兩天后,一次沈連清正好進(jìn)來泡茶的時候,梁健忽然抬頭問沈連清:“你有沒有覺得這次吳萬博的事情,和當(dāng)時陳杰的事情,有些相像的地方?”
沈連清抬頭詫異地看著梁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想了下,回答:“都有個幕后之人。”
梁健點頭:“對,就是這一點。”說完,沉默了一下,忽又問:“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這兩次事情的幕后之人,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沈連清皺了下眉頭,斟酌著回答:“我認(rèn)為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同一個人,那吳萬博應(yīng)該不會死。”
沈連清說得也不是沒道理。如果是同一個人,那么沒道理陳杰只是迫于輿論壓力辭職走了,而吳萬博卻是橫死的下場。但,梁健心里總有那么一種感覺在告訴他,這兩件事的背后絕對有什么聯(lián)系??傻降子惺裁绰?lián)系,梁健卻又說不上來。
梁健想了許久,也沒想通其中的聯(lián)系,只好先放到了一邊。明德那邊經(jīng)過這幾天的努力,終于有了些進(jìn)展。
根據(jù)那個女人提供的口供,當(dāng)時吳萬博和她去吃過晚飯后,女人先離開了。明德他們在那家餐廳找到了監(jiān)控,但是監(jiān)控系統(tǒng)那天升級,沒有用。不過,明德跟服務(wù)員打聽到,女人走后,吳萬博去上了個洗手間,但后來什么時候走的從哪里走的都不知道。據(jù)說,吳萬博跟這個餐廳的老板認(rèn)識,所以吃東西從來都是簽單的。所以,吳萬博沒有買單就走了,他們也沒有在意。不過,明德他們在餐廳后門的巷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比較隱蔽的監(jiān)控,是旁邊一戶人家的私人裝的監(jiān)控。這背后的黑手可能沒有看到這個監(jiān)控,所以讓明德鉆到了空子。監(jiān)控中可以清楚看到,八點多的時候,吳萬博從餐廳后門出來,當(dāng)時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是個女人,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但是戴著個帽子,看不清樣貌。
那么問題來了,據(jù)女人說,她大概是七點四十分左右走的。那么女人走后,到吳萬博從后門離開餐廳,這差不多半個小時里,又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女人是誰?怎么出現(xiàn)的?
因為是餐廳,加上那天餐廳里的監(jiān)控又沒有使用,想要查清這個女人的身份,對于明德來說,是個大難題。
正在明德一籌莫展的時候,梁健看到明德拿過來的一張吳萬博摟著那個女人走出餐廳后門的照片,臉色瞬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