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許是因為隔著廣豫元和徐京華,所以每次和華晨的接觸,兩人都只是圍繞著合作或者利益來談。但,這一次,許是因為兩人都喝了一點酒,倒反而話題輕松,從天南聊到地北,很是投機。華晨言談之間雖然有些傲氣,但難掩他過人的智慧和豐富的經(jīng)驗,加上果斷的性格,竟讓梁健有種相見恨晚的知音感??墒?,到底兩人從一開始的接觸就不純粹,所以,即便有知音的感覺,梁健還是下意識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兩人聊得正好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嘈雜的聲音。包廂里,就梁健和華晨兩人,小五他們還有華晨的秘書都在隔壁包廂。聲音很大,梁健和華晨相視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誰都沒動。可是,沒一大會,這聲音不但越來越大,包廂的門,還被砰地砸了一聲,很響。
華晨皺了皺眉頭,對梁健說道:“你在這坐坐,我去看看?!?/p>
梁健點頭。華晨走到門口,門一開,這外面的聲音就更加清晰地傳進了房間。梁健聽到有人在囂張地叫喊:“知道老子是誰嗎?把你們經(jīng)理去叫來!”
華晨走出去的時候,隔壁房間里,華晨的秘書和小五也走了出來。秘書看到華晨走出來,立即走了過來,華晨問:“怎么回事?”
秘書回答:“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服務(wù)員不小心把那個人的衣服弄臟了,然后就吵起來了?!?/p>
華晨看了一眼那個人,走廊里燈光不是很亮,加上圍了些人,沒看清。跟秘書囑咐了兩句,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屋。
正在這時,不知為何,那邊圍著的人群里,忽然躁動了起來,像是打起來了。梁健也走了出來,站到華晨旁邊,看到那邊的躁動,皺了眉頭,問:“怎么打起來了?”
華晨回答:“不太清楚。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梁健點頭:“也好。”
秘書聽到,連忙去喊小五和沈連清他們,五人聚到一起,正準(zhǔn)備走。突然有人從那混亂的人群中,跑了出來,捂著嘴,指縫里還有鮮血滲出來。步伐踉蹌地朝著梁健他們這邊跑過來,邊跑邊還往后看,慌慌張張地,華晨和梁健已經(jīng)避讓了,可還是被撞上了。先撞的華晨,后又撞到梁健身上。他們兩人倒是沒什么事,跑的人卻摔在了地上。
梁健忙去扶,剛扶起,還沒來得及問這人怎么樣,就聽得后面怒吼:“你他媽往哪里跑!”話音落下,一只腳就朝著梁健這邊的踹過來。這時,小五動了,抬腿一腳就將那只腳的主人給踹了出去。
人撞在了墻上,然后又摔倒在地上,好半響都沒能爬起來。梁健看了眼自己扶著的這個人,穿著一身酒店服務(wù)員的服裝,鼻青臉腫的,嘴里血不少,應(yīng)該是少了不知一顆牙了!
“去看看?!绷航〕∥逭f道。小五點頭,走過去,將趴在地上起不來的男人,揪住后領(lǐng)子就給拎了起來,冷冷地問:“死了?”
男人似乎這才回過神來,還沒掙脫小五的手,就想罵人,剛張嘴,就被小五一個巴掌給甩了過去,直接給打懵了。
梁健皺了下眉頭,但沒出聲攔小五,他相信小五會有分寸的。
男人回過神后,又想罵,小五又是一巴掌,這下男人不敢再開口了。這時,那些看呆的人都回過神來,一個領(lǐng)班模樣的人走過來,看了看梁健,又看看華晨,帶著點懼色,小心翼翼地道歉:“兩位先生,不好意思……”
“這是怎么回事?”梁健打斷了他的話,問。
領(lǐng)班猶豫了一下,回答:“我們的服務(wù)員在上菜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先生,弄臟了他的西裝??赡苁俏覀兊姆?wù)員在道歉的過程中態(tài)度不夠誠懇,惹怒了這位先生,所以發(fā)生了一點沖突。這都是我們的錯,給你們帶來了影響,實在是很抱歉!”
領(lǐng)導(dǎo)雖口中說是都他們的錯,可這番解釋,卻字字句句都在告訴梁健,我們服務(wù)員雖然不小心弄臟了別人的衣服,但這位客戶得寸進尺,得理不饒人……
倒也是個有趣的人。梁健多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頭去看還被小五拎著的男人,那身西裝,滿身褶皺,挺狼狽,但看不出哪里被弄臟了。
梁健又看了看自己身邊低頭站著捂著嘴的那個年輕小伙子,問:“哪里弄臟了,指給我看看?!?/p>
小伙子伸手往西裝下端指了指。梁健湊近了一點才看到,原來在西裝下擺的角上,有個地方,有些深色,應(yīng)該是站到了一點湯水什么的。面積不大,大約三四個硬幣大小那么點面積。這么點事情,一般人基本上也就是息事寧人了,頂多就是讓服務(wù)員道個歉,讓酒店給點什么補償也就結(jié)束了,能把一件小事鬧成這樣,也是需要本事的。梁健一邊示意小五將人給松了,一邊說道:“人家都給你道過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把衣服給酒店,讓他們工作人員給你拿去干洗,干洗好了再給你送過去,不就結(jié)了嗎?打人,不至于!”
男人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剛才的那兩巴掌,聽到梁健這話,立即就吼道:“什么叫不是大事?你知道我這西裝多少錢嗎?我這是巴黎高級定制,就這一件衣服,要四十多萬呢!他就是在這里干死干活干十年,也未必能掙到四十萬!”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里服務(wù)員的最低工資是三千六,加上提成什么的,平均每月工資能有六千左右。加上年終獎,年薪大約在八萬左右。所以,一般只要五年,他就可以賺到四十萬!”領(lǐng)班忽然打斷了男人的話,說道。
梁健聽完,不由樂了起來。這時,華晨插進話來:“不過就是四十萬而已!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四十萬,行不行?”
梁健詫異地看了眼華晨,雖然四十萬對于華晨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和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就施舍出四十萬,這好像不太像是華晨能做的事情。
男人卻像是被這話給刺激到了,漲紅了臉喊:“你以為你是誰!老子稀罕你這四十萬嗎?”說罷,又扭頭朝那個領(lǐng)班喊:“我要見你們經(jīng)理!去把你們經(jīng)理叫過來!”
“不好意思,我們經(jīng)理今天不在?!鳖I(lǐng)班略低著頭回答,聲音不卑不亢。梁健倒是愈發(fā)覺得這領(lǐng)班有趣了。
“不在?你知道我是誰嗎?”男人又喊。
領(lǐng)班回答:“不管你是誰,我們經(jīng)理都不在。”
“好!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封了你的酒店!”男人發(fā)狠地說道。梁健驚訝地看了一眼他,好大的口氣。但他沒說話,他想聽聽這領(lǐng)班怎么說。
只聽領(lǐng)班抬頭朝著男人笑了一下,道:“我信。但我們經(jīng)理今天還是不在。您要真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那您就封了我們酒店吧?!?/p>
男人被氣得不輕,指著領(lǐng)班,連著說了三個好字。然后就去摸手機,準(zhǔn)備打電話。這時,梁健倒也不急著走了。他好奇,這男人到底哪來的底氣,竟然這么大口氣,要封了這酒店。
這酒店雖然不是五星,但也是一家三星酒店。自從上次,太和市的那家唯一的五星酒店月亮酒店著火之后,其余幾家上星的酒店生意就好了起來。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開始往其他酒店跑。這家三星酒店,雖然只有三星,但在服務(wù)和衛(wèi)生上,卻比另外兩家四星還要更好一點。只不過因為其位置有些偏遠(yuǎn),加上周邊環(huán)境不是十分理想,所以一直只能定位三星。但無論是三星還是四星,都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說封就能封的。所以,梁健想看看,這男人敢這么大口氣,背后到底是靠著誰在撐腰。
男人打了一個電話,顯然沒通。于是,更加急躁地打第二個。第二個剛撥出去,忽然有人擠過圍觀的人群,朝著男人喊道:“王總,你這是怎么回事?”
說著,他扭頭朝另外一邊看過來,看到梁健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都不穩(wěn)定了,顫抖著喊:“梁……梁書記,您也……也在這??!”
梁健倒是一下子沒認(rèn)出來,沈連清在旁邊提醒了一聲,他才記起眼前這個人是誰,冷冷笑了一下,道:“王其同志??!你跟他認(rèn)識?”
拆遷辦主任王其臉色白了又紅,艱難地點頭:“認(rèn)識!”
王佳楠也聽到了王其和梁健的對話,聽到王其喊梁健梁書記的時候,已經(jīng)傻在那了。但轉(zhuǎn)念想到自己的舅舅,這心里的底氣又壯了起來。他可是記得,余有為可是親口跟他說過,在這太和市,哪怕是條龍來了,也得蜷著看他幾分面子。
他又想到剛才被這個梁健手下打的那兩巴掌,臉上到現(xiàn)在還在火辣辣的疼,當(dāng)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想著,回頭一定要在自己那個做部長的舅舅面前說上幾句,最好是讓他想辦法,把這梁健給弄走,也好報了自己這仇!
王其見王佳楠走神,忙喊他:“王總,還不快點跟梁健打個招呼?”
梁健擺手:“不用,剛才我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說著,他轉(zhuǎn)頭看向王佳楠,道:“你剛才說要封了這里,你現(xiàn)在可以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