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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308黨校被圍(二)

    吃過早飯,翟峰來賓館陪他一起上班。坐在車上的時候,翟峰支吾著告訴梁?。骸傲簳洠@兩天我聽到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以后我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該說你就直接說,要是你弄不清楚該不該說,那就先別說,等弄清楚了再說?!?/p>

    梁健心情并不是十分美妙,所以話有點沖。

    翟峰被兇了一下,神色上有些緊張,抿著嘴猶豫了一會,將話說了出來。原來這幾天有人在傳,說楚陽為了拿回扣,縱容工程隊偷工減料,導(dǎo)致工程出事,造成人員傷亡。還說梁健知道此事后,打算包庇楚陽。

    梁健一聽到此事,立即就想到了成海。

    這件事不排除是十首縣或者是荊州那邊有人通知了這里,但最大可能還是成海。只是,成海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

    梁健沒說話。

    翟峰見梁健不說話,他原本準(zhǔn)備的一些話只好也咽回了肚子里。

    到了辦公室沒多久,剛坐下,廣豫元就來了。他一進(jìn)門就說:“梁書記,荊州市那邊出事了?!?/p>

    梁健看向他,道:“這么慌張干什么?先坐?!?/p>

    廣豫元知道自己失態(tài),忙閉了嘴,在梁健對面坐了下來。梁健也不說話,繼續(xù)看他的材料。廣豫元等的失去了耐心,輕聲提醒:“梁書記,楚陽這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了。”

    梁健放下筆,道:“整天說風(fēng)就是雨的。這件事怎么回事,你了解過了嗎?”

    廣豫元猶豫了一下,道:“還沒有?!逼鋵?,廣豫元也有廣豫元的考慮,他覺得梁健肯定已經(jīng)清楚這件事,而梁健并沒有告知他,如果他擅自去聯(lián)系楚陽,顯得有些越界。

    但此刻梁健這么一問,但反而顯得他工作沒做好。廣豫元心里委屈,但臉上也不敢表露出來。最近梁健行事風(fēng)格總是有些多變,他也不敢和以前一樣,收斂了許多。

    梁健問:“外面?zhèn)魇裁?,你說來聽聽?!?/p>

    其實,他已經(jīng)在翟峰那里聽到過了。但還是問了一遍。廣豫元和翟峰說的相差不大。

    梁健聽完,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問:“省里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

    廣豫元猶豫了一下回答:“不好說。不過暫時沒消息?!?/p>

    梁健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廣豫元一走,梁健先給沈連清打了電話,問了問事情的進(jìn)展。沈連清說,找不到工程隊的老板,楚陽和他商量過后,打算他自己來承擔(dān)那筆賠償費用。

    梁健沉了聲音道:“現(xiàn)在不是賠償費的問題,錢能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為什么工程隊的那個朱老板到現(xiàn)在還找不到?難道合作之前,就沒有先了解清楚的嗎?”

    梁健越說越火大,聲音難免就響了點。沈連清沉默下來。梁健冷靜過后,又意識到這件事,跟沈連清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朝他發(fā)火,名不正言不順的。便整理了一下情緒,道:“算了,這件事也不是你的責(zé)任,就這樣吧,你盯緊一點?!?/p>

    掛了電話,梁健猶豫了一下,還是給楚陽打了一個電話。他原本不想給楚陽打電話的。

    第一個電話沒人接,第二個響了很久,才接起來。梁健問他:“事情怎么樣了?”

    楚陽回答:“還在處理。您放心,我一定處理好?!绷航∪讨牡子科鸬呐瓪猓瑔枺骸澳愦蛩阍趺刺幚??那個工程隊的朱老板找到了嗎?”

    電話那頭有幾秒的沉默,然后聽得他回答:“他人已經(jīng)跑了!”

    梁健差點就罵出口,但他還是忍住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梁健再罵也是于事無補。梁健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道:“這兩天市里已經(jīng)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了,我不管你怎么處理,我只有一個要求!這件事,必須要壓下去!”

    “這件事的責(zé)任在我!”楚陽忽然冒出這么一句。

    梁健皺了眉頭,冷聲問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陽回答:“當(dāng)時是我沒有做好監(jiān)督工作,所以才讓人鉆了空子?,F(xiàn)在出了事,我應(yīng)該出來承擔(dān)責(zé)任!”

    “那你說你要怎么承擔(dān)?”梁健忍著怒氣問他。

    楚陽沉默了一會,回答:“我會親自向省里匯報這個情況,如何處理,由省里領(lǐng)導(dǎo)決定。”

    梁健被氣得一時間都說不上話來。想罵吧,這楚陽挺有骨氣挺有擔(dān)當(dāng),可這骨氣和擔(dān)當(dāng)經(jīng)不起琢磨。

    梁健拼命忍著想罵人的沖動,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心底那股邪火,對他說道:“如果所有地方領(lǐng)導(dǎo)都跟你一樣的話,那省里的領(lǐng)導(dǎo)每天都要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了。你以為你跟省里匯報了,你的責(zé)任就完成了?你這是逃避!逃避知道嗎?”說著,這火又上來了。

    楚陽沉默不語。

    梁健更加生氣,伸手就將電話給掛了。

    他走到窗前,打開窗吹了好一會兒風(fēng)才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后,再想想楚陽,他這樣的決定,其實也并沒有多不可思議。荊州那個地方,這幾年如同是被人遺忘了一般,沒一個領(lǐng)導(dǎo)愿意去拉一把,除了梁健。他一個人在那里掙扎了這么多年,但一直沒什么成效,如今又?jǐn)偵狭诉@樣的事,碰上誰,這心里都會心灰意冷。

    梁健嘆了一聲,又重新拿起手機將電話給楚陽打了過去。

    電話通了后,梁健對他說:“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你想沒想過,你要是真的就撂了這個攤子,誰來管荊州市的幾十萬人!沙漠所那邊這個月底就要過來了,眼看著就要不一樣了,你這個時候撒手不干了,你覺得你日后想起來不會后悔嗎?”

    楚陽沉默著。

    梁健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再好好想想。你現(xiàn)在逃避,難道你還能逃避一輩子?”

    梁健說完掛了電話。被楚陽這么一弄,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平日里從不喜歡刁難別人的他,難得今天也一直板著張臉。翟峰每次進(jìn)來說話都得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一直到下班時間,翟峰忽然進(jìn)來告訴梁健,明德過來了。梁健從文件里抬起頭,看到明德走進(jìn)來。

    梁健問他:“有事?”

    明德看了眼翟峰,道:“上次您交代的事情,有些進(jìn)展。”

    梁健愣了一愣才想起是什么事。便對翟峰說:“接下去沒什么事了,你先下班吧?!?/p>

    翟峰點頭出去了。

    梁健讓明德坐對面,說:“茶就不給泡了,你要喝的話自己動手?!?/p>

    明德笑著說:“喝了一天茶了,不喝了。”然后將一個文件袋遞到梁健面前。梁健接過打開抽出里面的幾張A4紙粗略地看了一遍。A4紙上,大都是一些銀行流水單等東西。梁健也看不太明白,明德做了個簡要總結(jié):“這是經(jīng)偵隊查了好幾天查出來的,要是這上面反映的數(shù)據(jù)都屬實的話,那么金友明這一下子,估計要把牢底都坐穿了?!?/p>

    他說話的時候,梁健正好看到了紙上用紅筆圈出來的幾筆流水賬,每一筆都是七位數(shù)以上,總共有十來筆,也就是說有幾千萬的金額。

    梁健心里震驚,一個副區(qū)長能有這么多的黑色收入?梁健問明德:“誰會給他送這么多錢?”

    明德回答:“這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想不明白,想會不會是弄錯了。后來查了查小店區(qū)這幾年的一些項目,發(fā)現(xiàn)這幾年小店區(qū)建了好幾個樓盤,這幾個樓盤的投資方都多多少少跟金友明的老丈人家里有些關(guān)系,而且,土地的價格也是比市場價格低很多的價格拍賣出去的?!?/p>

    梁健聽完,讓明德先等等。他拿起電話,給禾常青打了過去:“還在辦公室嗎?”

    “怎么了?”禾常青在電話那頭問。

    梁健道:“明德在這里,你過來一趟吧?!?/p>

    “好的?!?/p>

    禾常青掛了電話后沒多久,很快就過來了。梁健將明德給他看的文件,遞給禾常青看了一遍。

    禾常青看完后,也是和梁健差不多的疑惑。明德又解釋了一遍。聽完后,禾常青問明德:“這些都有證據(jù)嗎?”

    明德回答:“這些證據(jù),我不好搜集?!?/p>

    禾常青明白他的意思,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梁健,問:“您什么看法?”

    梁健回答:“你知道我最近最缺什么!”

    “這個金友明很聰明,他名下沒什么資產(chǎn),連他老婆名下除了兩套房產(chǎn)之外,都沒什么資產(chǎn)!”明德應(yīng)該也是聽懂了梁健的話,開口說道。

    梁健看向禾常青:“你有辦法嗎?”

    禾常青想了下,道:“要是單獨我這邊行動的話,有點困難,可能要檢察院配合一下?!?/p>

    “檢察院有金友明的人,不適合?!泵鞯陆舆^話。

    梁健微微皺眉,道:“讓明德配合你行不行?經(jīng)偵隊?wèi)?yīng)該也有這個權(quán)力吧?”

    “但是,經(jīng)偵隊最終還是要將東西提交到檢察院的。檢察院這是必走的一步。”禾常青回答。

    梁健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后,他道:“實在不行,那就一刀切!”

    禾常青和明德同時目光一樣地看了一眼梁健,禾常青試探著說:“上次余有為的事情,到現(xiàn)在還有些尾巴沒清好,這個時候要是動靜大了,怕是上面會有意見!”

    政治總是以穩(wěn)定為前提。若是一個領(lǐng)導(dǎo)在位上的時候,不顧著發(fā)展,反而整天把目光盯著抓貪腐的話,遲早還是會讓人群起而攻之?,F(xiàn)在這個政治環(huán)境,沒人能真正干凈得跟一張白紙一樣,所以,誰都怕那種抓著一點就較真不停的人。

    禾常青的話不是沒可能。梁健若是再揪出一大串,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省里必然會對他有意見。梁健相信,徐京華也必然不喜歡他這樣做。

    梁健認(rèn)真地考慮了一會,道:“這樣,查還是要查,不過只要檢察院那邊不插手,我們也就按兵不動。他要是想插手,那也別客氣。上面要是有意見,我來頂著?!?/p>

    禾常青點頭表示知道了,明德沒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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