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徐京華特意給梁健打了個電話,說是徐夫人讓他問問霓裳的衣服合不合體,但最真實的含義,彼此都心知肚明。
潘長河打來電話,說在山莊安排了晚宴,請梁健赴宴。
山莊是在山口區(qū)的那個山莊,梁健去過兩次還是三次,他也記不清了。梁健聽到是那個地方后,忽然有種錯覺,怎么就和這個山莊這么有緣了。
梁健以為這個山莊還是華晨集團的,潘長河卻說,這個山莊之前已經(jīng)被華晨集團賣了,現(xiàn)在幕后的老板是王子豪。
梁健一聽到那個王子豪,心里就一陣不爽??裢源笮稳菟鞘仲N切的。
梁健問潘長河:“那今天的晚飯,是不是他也在?”
潘長河呵呵笑著說道:“您不會生氣吧?其實,今天的晚宴是他執(zhí)意安排的,上次他酒有點多,說話沒個分寸,冒犯了你,所以想給你陪個罪,道個歉!”
潘長河話說得漂亮,梁健也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不看僧面還看佛面。
車子到山莊的時候,潘長河他們已經(jīng)到了。一段時間沒來,這山莊的大門已經(jīng)換了模樣了。之前的大鐵門不見了,路也拓寬了,原先那個舊傳達室也拆掉了,變成了一個新的,建在了往里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門口處,設有進出兩個門禁,中間是一塊大石頭。大石頭上刻著兩個大字:世隱。
名字倒是起得挺貼切,著山莊建在一條山谷里,旁邊有山有水還有湖,就像個隱于世外的桃源。只不過,這桃源的主人,似乎沒那么超然脫俗。
山莊似乎已經(jīng)開始營業(yè),山莊門口的停車場停著不少的車,都是價格不菲的。山莊的酒店里燈火通明,裝修得也很好,不再是之前半成品的狀態(tài)。有服務員穿著修身的旗袍,穿梭來去,一個個十分高挑出眾。
王子豪摟著一個年輕女孩子站在山莊酒樓的臺階下面,笑著迎接他們。梁健下車,王子豪倒是一改之前的囂張姿態(tài),笑得聽很熱情地上來要跟梁健握手。
他既然放低了姿態(tài),梁健看在潘長河的面子上,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看在徐京華的面子上,也笑了笑,握了個手,之前的矛盾算是過去了。
而今天到場的,還有一個人,之前梁健也見過,是那位叫閆如玉的女人。
女人很冷,客套地笑了笑,點點頭后,就不說話了。
落座后,閆如玉被安排坐在了梁健的旁邊。潘長河和他的秘書倒是陪了個末座。王子豪一開始說話還算收著,但幾杯酒下肚后,那副不可一世地嘴臉又開始往外露。梁健聽著有點煩,借口去個洗手間就出來了。
夜里,這山里倒是清爽。風吹過來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絲涼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月都過了一半了,荊州那邊已經(jīng)進入旱期,婁江里的水都快見底了,而這里還挺到潺潺的水聲,還真是不錯。
想到荊州,心里就愁了起來。潘長河電池廠的事情一敲定,接下去,必然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讓梁健發(fā)愁。想到這里,梁健就又忍不住有些怪徐京華,他還真是給他挖了好大一個坑!
但無論坑再怎么大,梁健都已經(jīng)跳進去了,現(xiàn)在能做的,只能想辦法努力將這坑給填平,不要出什么亂子。
正想著的時候,忽然后面?zhèn)鱽砀吒穆曇?。梁健一回頭,正好看到閆如玉穿著一身職業(yè)裝從里面快步走出來,她拿著電話,低著頭,聲音急促地在說話。
一抬頭,看到梁健,她也是嚇了一跳,僵硬地笑了笑就轉(zhuǎn)了個彎走到一邊去了。
她走開的時候,梁健聽到她在說:我說過了,婚要離可以,但是該是我的我一分也不會讓!你也不用拿他來威脅我,你知道我性格的,別逼我!
似乎也是家庭問題……梁健不由有些愣神,想到遠在國外的項瑾,心里一陣復雜。
閆如玉打電話的聲音隨著風隱隱約約地傳過來,聲音急促而堅定,想來應該是個性格十分堅定的女人。梁健覺得自己一直站在這里不太好,就往回走。
走到里面包廂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上廁所回來的潘長河。潘長河看到他,就站住了,道:“王大少就是這么個人,喝了酒就容易有點發(fā)飄,但人還是個實在的人,您別介意,回頭等他酒醒了,讓他再給您賠禮道歉!”潘長河是個人精,梁健一離開包廂,他就知道梁健肯定又對王子豪的那副樣子不滿意了。
他本身出來上洗手間,也是來找梁健的。
梁健回答:“我不是這么小氣的人,沒事?!?/p>
“那是肯定的?!迸碎L河忙笑道。說完,轉(zhuǎn)身推開了包廂門,道:“您先請。”
梁健看著潘長河那張看似親切的笑臉,微微瞇了瞇眼睛,然后抬腿走了進去。王子豪還是摟著那個女孩子,手正在女孩子那飽滿地胸部揉捏,對面潘長河的秘書低頭在看手機,仿佛不知道。
梁健咳了一聲,王子豪神態(tài)自然地將手收了回來,拿過酒杯笑著站了起來,往梁健迎過來,道:“梁書記,我這人喝點酒就說話沒個輕重,你不會介意吧?”
梁健瞇了下眼睛,旁邊潘長河動作快不等王子豪靠近,就上前去扶住了腳步穩(wěn)健的他,笑道:“你看你,每次都要喝多。今天梁書記也在,你就不能給我個面子?”
王子豪看了他一眼,他雖輕浮狂妄,但并不傻。目光瞄了一眼梁健微冷的臉色,立即話鋒一轉(zhuǎn)道:“你看我,一高興就失態(tài)了!得罪!得罪!梁書記,你坐,我去個洗手間洗把臉,醒醒神?!?/p>
王子豪說完,那個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子立即就站起來,從潘長河手里接過他,扶著他往外走。
其實包廂里有洗手間,只不過大家都不喜歡用,都喜歡往外跑。
王子豪走后,梁健看了看時間,也已經(jīng)快八點了。再坐下去其實也沒什么意思。就準備告辭。潘長河卻說要一起走,不過得等王子豪回來,畢竟人家才是今天請客的。
梁健沒反對,心里猜著,潘長河打算跟他說什么。
可,王子豪這一去就去了一刻鐘都還沒回來。梁健等得有些不耐煩,潘長河也有些訕訕。梁健道:“潘老板,我還有事,就不等了!你要是有事的話,回頭我們電話再聯(lián)系也行!”
梁健說的時候,已經(jīng)站了起來。潘長河猶豫了一下,道:“也行,那我回頭在請您吃飯。今天招待不周,實在是不好意思。”
梁健沒接話。轉(zhuǎn)身跟小五離開。潘長河跟上來送他們。在走廊的時候,忽然迎面碰上低著頭快步走過來的閆如玉。
梁健躲了,可閆如玉卻沒注意看路,一頭撞了上來。梁健倒是沒事,閆如玉卻腳下不穩(wěn)就要往一邊摔去,梁健趕緊伸手拉住了她。
“對不起!”閆如玉吐出一聲僵硬的道歉后,就準備離開。梁健注意到,她似乎剛哭過,雖然頭發(fā)遮著臉,可還是依稀能看到紅腫的眼睛。
梁健想到剛才的電話,沒說什么。
走到外面,梁健好奇,便多嘴問了一句潘長河:“這個閆如玉和以前省委組織部的那位閆部長有關(guān)系嗎?”
潘長河驚訝地看著梁健,回答:“沒聽說過有什么關(guān)系,應該只是姓相同而已吧?!?/p>
“好的?!绷航〉溃骸澳悴挥盟土耍厝グ?。”
小五已經(jīng)將車開了過來,潘長河堅持幫他將門打開,看著車子啟動后才離開。
回到家,霓裳還沒睡。梁健就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去陪霓裳睡覺。剛哄睡著,忽然小五輕悄悄地推門進來,看著梁健道:“哥,你出來一下?!?/p>
梁健跟著他走到客廳,小五指著客廳桌上兩個紅色的紙袋子,對梁健說道:“我剛才整理后備箱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我可以肯定今天早上里面沒有這兩樣?!?/p>
“里面是什么?”梁健問。
小五看了梁健一眼,道:“一個里面是五十萬現(xiàn)金,另外一個是一個盒子,我沒打開看?!?/p>
梁健基本能肯定這兩樣東西是誰送的,除了潘長河和王子豪他們,應該沒其他人了。只不過,不能確定的到底是潘長河送的現(xiàn)金還是王子豪送的。
梁健沒去看另外里面是什么,他走回書房,拿出手機,直接打給了潘長河。
“潘老板,你是不是有些東西放錯車了?”梁健聲音有些冷,問。
潘長河呵呵一笑,道:“怎么會?我的車跟您的車顏色都不一樣,不會放錯的!”
梁健道:“不用跟我打馬虎眼!放錯了就是放錯了,不用不好意思承認!今天晚了,你明天抽個時間過來把東西拿回去!”
潘長河見梁健似乎很認真,立即就說道:“梁書記,您這……就有點見外了吧?您就把它當做是份見面禮,再說了,這送出去的東西哪有還往回收的道理!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梁健道:“東西送出去的前提是要對方收下了。我什么時候收下了!這不是我為難你,是你在為難我,是想讓我犯錯誤呢!好了,就這樣定了。你也不用跟我多說,你要是真不拿回去也行,那我回頭送到徐省長的辦公室去!”
“梁書記,您這……”潘長河說到一半停住了,幾秒后,笑了一聲,透著些無奈還有些不便顯露的火氣,道:“行,那我明天讓人過來拿?!?/p>
梁健啪地一聲就掛了電話。他拿著手機,在書桌后坐了下來,心中有些無名火在竄。這些火,燒得并不僅僅是潘長河,更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