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葉麗忽然就沉默了。

    梁建察覺出異樣，等了一會后，就問：“是不是有什么隱情不方便說？”

    熊葉麗斟酌了一下，道：“不方便倒是也算不上。只不過，這個事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林飛之前是在下面一個市里面的，你來之前一個月左右，調過來的。原本李秘書長是想給你安排另外的秘書的，但是秘書辦里最近比較缺人手，一時分配不出人手來，戚省長就說先安排林飛頂個幾天，到時候看你自己的意思再換?！?/p>

    熊葉麗這解釋，倒也說得通。只不過，要是這么個情況，熊葉麗剛才用不著沉默猶豫，看來這事情未必是這么簡單。梁建想，等李端回來了，他有必要再問一問。

    梁建斷定熊葉麗是沒說實話的，但梁建也不想再追問了。人家不肯說，他逼急了，容易惹人反感。熊葉麗現(xiàn)在身份不同以往，她現(xiàn)在是組織部副部長。女人坐這個位置的可不多，她能坐到這個位置，足以說明她的手段。她既然還認梁建這個朋友，主動來看望他，梁建還是將這個關系保持在這里比較好。

    如今的江中省的領導班子，已經不是從前那批人了。梁建認識的，也就是那么幾個。跟梁建關系好的，更是屈指可數(shù)了。熊葉麗組織副部長的身份，在這個情形下看來，還是挺有分量的。

    熊葉麗坐了沒多久就走了。他還有工作要忙，能過來已經不錯了。不然，她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這個事情。

    她走后，梁建心里一直想著林飛的事情。林飛這么奇葩的存在，即是是一般干部都未必會像他一樣，梁建實在是很好奇，到底他們是從哪里訪到這么一個奇葩的。

    幸好，這秘書倒是他可以想辦法換。只是，這換誰，也是個難題。梁建頓時又想起了小龔，還有以前在江中時，一直跟在左右的沈連清。

    也不知，他在西陵如今可還好？

    梁建想，當初是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回到江中，要是知道這么多年兜兜轉轉，還是要回到這里，便怎么也不會把沈連清弄到西陵去了。這樣的話，如今在這里，多少也有個能信任的人。

    雖然，姚勇他也能信任。可是，姚勇畢竟是屬于公安系統(tǒng)的，平日里跟他的工作交集不多，姚勇能幫的不多。

    梁建忽然想，要不讓老唐那邊幫忙想想辦法，再把沈連清給弄回來？

    正想著呢，又有人來了。篤篤地敲門聲將梁建的心思給拉了回來。他轉頭看向門外，見到的是金燦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梁副省長，您怎么樣？有好些嗎？”金燦一邊關懷，一邊帶著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比金燦要矮半個腦袋，但女人臉蛋不錯，身材也還可以。

    梁建對這女人有些眼熟，似乎之前在會議上有見過一面。不過，他想不起來，她叫什么。她跟著金燦進來后，放下東西，跟梁建做了自我介紹：“梁副省長，您好，我是楊副省長的秘書，胡可可，您跟楊副省長一樣，叫我小可好了。楊副省長下午有會議，實在是抽不開身，就讓我代她過來看望您。您現(xiàn)在身體感覺如何？”

    這胡可可聲音溫柔，聽著讓人舒服。梁建朝她笑了笑，然后道：“幫我跟楊副省長說聲謝謝，辛苦你們了。我沒什么事，掛了鹽水，已經好多了?！?/p>

    這時，金燦接過話：“您是一個人在這嗎？司機吳師傅呢？”

    “我讓他回去了，我這也不是不能動。他在這里也無聊?！绷航ㄕf道。

    金燦道：“這怎么行，這里不能沒人照顧您。這樣吧，我留下照顧您?！?/p>

    “不用。你待會跟小可一起回去。我這里，我自己能行。你在這里，我也不好意思麻煩你?！绷航⒓凑f道。他可不希望金燦真在這里陪著。

    金燦還想再堅持一下，梁建沉下臉，道：“行了，我說了不用陪就是不用陪。你忙你自己的就行。我這里，我自己會安排?！?/p>

    金燦立即說‘是’。

    這么一來，金燦神情有些不自然了。這時，胡可可微微一笑，就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有什么事，您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p>

    “好的。那你們慢走，我就不送你們了?！绷航ǖ馈?/p>

    金燦跟著胡可可出去了。走出門沒多久，胡可可就笑著說：“看來這位新來的副省長脾氣也不小嘛！”

    金燦苦笑了一下，道：“要我說，也不算差。我見過更差的?！?/p>

    胡可可挽著金燦的胳膊，道：“我聽說，我們這位新來的副省長，以前還在我們省當過婦聯(lián)主席呢！”

    金燦一愣，驚訝道：“還有這事？”

    胡可可點點頭，道：“想不到吧！一個男的去當婦聯(lián)主席，憑誰也是想不到的?！闭f著，抿嘴笑了起來。

    金燦看了她一眼，道：“我可跟你說，這話別人面前可不能說?！?/p>

    “知道的啦，這不是在金姐您面前嘛！對了，金姐，我跟你打聽個事?！焙煽珊鋈痪o了緊挽著金燦胳膊的手，然后壓低了聲音，問：“我聽說，上個星期沈書記開會的時候，提到過，要優(yōu)化目前的人員結構，是不是有這個事?。俊?/p>

    金燦眉頭微微一皺，看了胡可可一眼，然后道：“你打聽這個干嘛？”

    “哎呀，你就說有沒有嘛？”胡可可撒起了嬌。金燦其實并不喜歡女人跟她撒嬌，因為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撒嬌的人。胡可可跟她撒嬌的時候，她感覺她那只被她挽著的手，都起了雞皮疙瘩了。可是，她得忍著。

    這位胡可可同志，在楊琴面前可是深受信任。而楊琴，也是個頗有手段的女人。

    金燦露出一抹笑，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對這個事情也不了解。不過，聽倒是聽到過一些風聲，但都是些不著調的，不可信?！?/p>

    胡可可嘟嘟嘴，有些失望地道：“好吧。那我不問了?！?/p>

    金燦微微松了口氣，這事情，她并不是沒聽到過，而且，她還有確切的消息。沈書記確實是有優(yōu)化的打算。名為優(yōu)化，實則是排除異己，安插自己信任的人。沈偉光是從外面調來的新書記，他必須得培植自己的勢力。但在這里，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哪里有多的坑給沈偉光安排他選中的人。所以，他就得騰出位置來。怎么騰？節(jié)省財政開支，提升工作效率，優(yōu)化人員結構，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金燦心里跟明鏡似的，卻不能說破。跟明鏡一樣的人不少，他們都不會說破。因為他們都明白，禍從口中這四個字。

    沈偉光作為一個新書記，上來就要優(yōu)化結構，足以說明此人的風格必然是雷厲風行的。而他之所以這樣做，也有他的信心基礎。

    戚明在喬任梁的任期間，一直是處于比較弱勢的。如今，喬任梁走了，他來了。這個時候，他要是不趁著戚明還沒來得及強大起來前抓緊時間培植好自己的勢力，那后面，就需要付出現(xiàn)在更多的努力和代價了。

    站穩(wěn)腳跟才是新到一個地方想要一展抱負的前提。

    這一點，在梁建身上也是如此。

    梁建經歷了這么多，對這一點，也早已牢記心中。只不過，他不同于沈偉光，沈偉光一句話優(yōu)化，就可以為自己創(chuàng)造優(yōu)勢。而他作為一個副省長，要想培植自己的勢力，就得慢慢來，步步為營。

    不過，梁建也有沈偉光沒有的優(yōu)勢。那就是，他在這里，還是有一定的人員基礎的。雖然故人已經不多，但蒼蠅腿也是肉。何況，如吳越他們，可不是蒼蠅腿。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又有人來了。這回來的是省委的人，省委秘書長，狄旭杰。與狄仁杰就差一個字。

    狄旭杰，在喬任梁在任期間，是副秘書長。這一次沈偉光上任后，才提拔的秘書長。據(jù)說，這位狄旭杰以前的表現(xiàn)并不是十分出色，也不知道沈偉光，為何會選他作為新的秘書長。

    狄旭杰進門就先關切了梁建解決，然后道：“沈書記現(xiàn)在還在下面調研，他得知你生病之后，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讓我過來看望一下你?，F(xiàn)在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p>

    梁建道：“謝謝沈書記和狄秘書長對我的關心，讓你們擔心了?！?/p>

    “應該的?！钡倚窠苄Φ溃骸皩α?，我聽說你是項老的女婿，對吧？”

    這個事情早已不是秘密，狄旭杰問起，梁建也不驚訝。微微一笑，道：“是的。狄秘書長也認識我老丈人？”

    狄旭杰道：“他老人家當年可是名人，我自然認識，不過，老人家不認識我罷了。他當部長的時候，我還真是個小嘍嘍呢！不過，這不妨礙我成為他的粉絲。我聽過幾次他的講話，我覺得他有些話說得特別好。我十分崇拜他。”

    狄旭杰說話時的真誠，梁建是能感受到的。梁建之前不驚訝，此刻倒是驚訝了。他沒想到，項老還有這么多的粉絲。他記得之前也有好幾次，有人跟他說是項老的粉絲了。

    梁建笑道：“項老要是知道他有狄秘書長這樣的粉絲，肯定會很高興?！?/p>

    狄旭杰笑了笑。

    兩人又聊了幾句，狄旭杰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