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天河根本沒有想到,莫軍會將那茶葉的實情告訴梁建。走出梁建的房間時,他的內心是有些波動的。畢竟,在這之前,他一直是不太喜歡莫軍這個腦子不愛轉彎的人的。可此刻,他卻發(fā)現(xiàn),有些人或許脾氣直,一句話能氣死你,但有些時候直起來,還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盧天河苦笑了一下,莫軍這么做,倒是讓他心里有些為難了。
因為心里裝著這事,所以接下去下午的兩場會議,盧天河都表現(xiàn)很沉默。原本莫軍講話,盧天河抓住機會就要抬一下杠的,今天卻是難得的沒有抬杠,甚至還附和了幾次。這實在是讓下面的一些人驚訝。不過,在他們看來,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因為有省里的領導在場,盧天河不過是做戲罷了。
只有盧天河自己心里清楚,他不過是覺得莫軍都這么做了,他要是再這么不配合,未免顯得自己太沒氣量了。
盧天河這樣的人,對自己的面子還是看得比較重的。
碧海集團的人是晚上十點一刻左右到的濱州,他們跟莫軍溝通之后,直接也住到了梁建所在的酒店里。
莫軍將他們安排好了之后,給金燦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梁建的情況。金燦說梁建已經(jīng)休息了,莫軍如此回了碧海集團的人,這才讓他們放了心思,安心等天明。
第二天一早,梁建剛起床,還在洗漱,牛達就帶著莫軍進來了。牛達在洗手間門外,輕輕敲了敲門,低聲匯報:“莫書記來了,在客廳等您?!?/p>
梁建正在里面刮胡子,聽到牛達的聲音后,停了下來,回道:“我知道了?!闭f罷,繼續(xù)刮胡子。
莫軍這么早過來,只可能是碧海集團的事情??磥?,碧海集團的人很急。不過,他們越急,對于梁建來說,就越好。
梁建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給收拾好后,才走出了洗手間。來到客廳后,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顯得有些著急的莫軍,笑了一下,道:“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莫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現(xiàn)在對于碧海集團來說,一天兩天的時間,沒什么大區(qū)別。對于你來說也一樣,影視城的項目,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你這么著急干什么?”梁建一邊說,一邊從牛達手里接過水杯,喝了一口他早就晾好,溫度此刻剛剛好的溫水,然后往餐廳走去。
莫軍見梁建往餐廳走,只好也起身跟了過來。
餐廳里,早餐都已經(jīng)備好了。梁建問莫軍:“你吃過了嗎?”
莫軍回答:“還沒來得及吃?!?/p>
“那就坐下一起吃吧?!绷航ㄕf著,又對牛達說:“牛達,那你等等再吃,讓廚房再送一份上來?!?/p>
“好?!迸__應下后,就自己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梁建和莫軍二人。
莫軍在梁建旁邊坐了下來,動作還是有些拘謹。梁建也沒管他,自顧自地吃。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梁建拿起旁邊的餐布擦了擦嘴,然后突然問道:“有沒有興趣跟碧海集團簽訂一個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
莫軍一震,那個面包吃了一半,也忘了吃了,抬頭驚訝地看著梁建,怔了半響,問:“好自然是好,不過這個得要碧海集團同意才行??!”
梁建看著他微微一笑,道:“他們自然是會同意的?!?/p>
莫軍也不傻,話到這里,要是還聽不明白這意思,那這市委書記也白當了。他驚訝地看了梁建一眼后,忙識趣地起身給梁建鞠了一躬,道:“謝謝梁副省長對我如此厚愛!”
梁建也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其實不喜歡別人朝他躬身,可實際上卻老有人給他躬身。梁建覺得,鞠躬都是朝著長輩,或者菩薩,或者祭祖的時候,自己可還年輕,老給人這么拜啊拜的,實在是心里有些接受不了。這一大早的,莫軍又給他來了這個,當即有些不悅。他朝著莫軍一擺手,道:“以后別來這個,我不喜歡!行了,趕緊坐下來吃吧,吃好了,我們去見碧海集團的人?!?/p>
莫軍也沒想到這一躬身竟然還能觸了梁建的霉頭,實在是運氣不好。他也不敢說什么,忙閉了嘴,重新坐下來,速度飛快地將早飯給吃完了。
樓下,碧海集團的人早就已經(jīng)等得有些坐不住了。但事關他們企業(yè)的命脈,坐不住,也得繼續(xù)坐。
這樣的大企業(yè),求人矮半身的道理還是懂得。所以,梁建他們一到,碧海集團負責此次談判的兩個人,立即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跟梁建握手的時候,態(tài)度也十分地謙卑。
莫軍給梁建做介紹。為首的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的男人叫秦海,是碧海集團的董事長,也是最大股東。跟在他旁邊的年輕女子,是碧海集團新上任的總經(jīng)理,也是秦海的女兒,名叫秦璐。
秦璐看著似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不過實際年齡應該要更大一些?,F(xiàn)在的女人只要經(jīng)濟許可,一般都保養(yǎng)得不錯,看著都要比實際年輕一些。
都相互認識過后,莫軍就準備走。
梁建叫住了他,道:“你也一起坐下來聽聽吧?!?/p>
莫軍看了看梁建,點頭道:“行?!?/p>
四人坐下后,秦海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既然莫書記昨天主動聯(lián)系了我這邊,那說明梁副省長您對我們的情況應該也是了解的。那我們就不拐彎抹角了。您就說吧,您想要什么樣的條件?”
秦海倒也直接,梁建笑了笑,道:“秦董事長覺得,什么樣的條件比較符合你們碧海集團這個世界五百強企業(yè)的身份呢?”
秦海聽到這話,神色立即有些不一樣了。他抿起嘴,沒立即接話。一旁的秦璐,到底年輕,相比于自己的父親,總要少些定力。當即,就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梁副省長既然讓莫書記來找我們,那肯定是已經(jīng)想好了條件的。既然想好了,為何不能攤開來談?這樣遮遮掩掩的,莫非,梁副省長見我們如今在困境當中,想要趁機狠宰一刀?”
“秦經(jīng)理,你這么說話,那就沒意思了。我們梁副省長一番好心,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說這種話。你要是真這么認為,那我看今天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蹦姾谙履樌渎曊f道。
“行了,莫軍!”梁建制止了怒氣沖沖地莫軍,看著秦璐,笑了笑,道:“秦小姐有這樣的擔心,也屬正常。畢竟嘛,商場如戰(zhàn)場。想必,這幾天里,你們碧海集團也已經(jīng)見識過不少的齷齪了吧?”
秦璐哼了一聲,道:“別叫我秦小姐,小姐這兩個字怪難聽的。你叫我秦經(jīng)理,或者秦璐都行?!?/p>
梁建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說,秦璐長得還挺漂亮的。此刻,微皺著眉頭,眉眼間帶著點怒氣,別有一番風味。不過,梁建如今也算是如同老僧,對美女,除了欣賞之外,也沒什么其他的念頭了。
這時,秦海說話了:“秦璐年紀小,不太懂事,說的話有些欠妥,還希望梁副省長不要往心里去?!?/p>
梁建看向他,笑著說道:“秦璐性格可愛,我自然不會在意?!闭f著,他的目光還往秦璐身上掃了一眼。
秦海見狀,眼神忽然有些變化。他盯著梁建看了一會,忽而又往自己女兒身上掃了一下,然后眼底突然就露出了一些掙扎的意思。
梁建把這些都看在眼里,他也清楚此刻秦海在想些什么,不過,他沒拆穿,他想看看,在事業(yè)面前,秦海到底有多大的決心。是不是真的連女兒都舍得?
“秦董事長,怎么樣?你先來說說吧?!绷航▽η睾Uf道。
秦海收起那些心思,可內心的掙扎,還是讓他顯得有些浮躁。他挪了挪屁股,手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挪動了好幾次,才猶豫著開口說道:“碧海集團雖然在今年有幸進入了世界五百強,但經(jīng)過這幾次事情,碧海集團現(xiàn)在資金受困,各方面都受了不小影響,或許沒辦法拿出能讓您滿意的條件來。您看這樣行不行,從今天開始,無論您在哪里,凡是我碧海集團在您所在的轄區(qū)內有項目,我都優(yōu)先于您合作。除此之外,我另外再私人贈送您和莫書記一人一套別墅!”
梁建聽完這話,收起了笑容,冷下了臉,道:“看來,秦董事長這次過來,忘記帶誠意過來了?!?/p>
秦海緊皺著眉頭,臉上神色變幻不停,他有些焦躁。忽然,他抬頭看向莫軍,道:“莫書記,可否讓我跟梁副省長單獨聊聊?”
莫軍看向梁建,見他沒吭聲,就點頭說道:“行?!?/p>
他剛站起來,秦海又轉頭對秦璐說道:“秦璐,你也出去吧?!鼻罔从行@訝,不過,她對她的這位父親似乎還比較信服,沒說什么也站了起來,跟著莫軍出去了。
房間里就剩下了梁建和秦海兩個人了。梁建看著秦海,道:“你想說什么,現(xiàn)在都可以說了。”
秦海遲疑了一下,道:“我聽說,唐家這兩年在房地產(chǎn)這個行業(yè)里發(fā)展得并不是很好,我想這個事情,或許我們碧海集團能幫上一點忙。只要您幫我度過眼前這個難關,我可以跟你們唐家簽下協(xié)議,從今天開始往后五年,這五年內凡是只要是我們碧海集團的項目,都與你們唐家一同開發(fā),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