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兵安排的地方是一家在城郊的休閑莊園。這地方,來的時候,梁建一路上看著窗外風(fēng)景,覺得有些眼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直到下了車,梁建一看那莊園,頓時記憶如潮流般涌來。
這地方,以前是康麗的地方。梁建詫異地看向王雪娉,心想,這地方應(yīng)該不是洪兵想出來的吧,多半是這個妮子自己的主意。
旁邊,王雪娉看到他驚訝地神色,微微笑了一下,道:“這里,你以前應(yīng)該來過吧?”
梁建點了點頭。他看了看莊園里變化不大的景色,心里忽然就生出一些期待來。說不定,康麗也在這里。
可他這想法才在腦海里出現(xiàn),就聽得王雪娉說到:“我也是覺得你應(yīng)該來過,畢竟這地方以前在鏡州也是比較有名的。不過,這個地方的老板,兩年前換了人?,F(xiàn)在的老板,是我的一個朋友?!?/p>
梁建已經(jīng)多年沒有康麗的消息,此刻聽了王雪娉這話,梁建便追問:“原來的老板不開了?”
王雪娉點頭,然后笑著說道:“現(xiàn)在的老板也是個女的,待會有機會介紹給你認(rèn)識一下?!?/p>
梁建沒聽出王雪娉這話里帶著的些許調(diào)侃,倒是站在梁建旁邊的金燦聽出了一些。她看了王雪娉一眼,又看了看梁建。而此時梁建心中,卻是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有些難受,又有些失落。他抬眼環(huán)視,頓時有種物是人非的蒼涼感迎面而來。
王雪娉感覺到了梁建情緒上的變化,眼珠一轉(zhuǎn),立即笑著說道:“我們進去吧,來的時候我打了電話,讓他們把茶備上。這會進去喝,應(yīng)該溫度正好?!?/p>
梁建收回心思,跟著王雪娉往里走。之前在外面看,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似乎沒怎么變??勺叩搅死锩?,卻不大一樣了。
以前康麗在的時候,這里是簡單中透著小資。如今里面的裝飾,同樣小資,不過更添了精致。
梁建也說不好是喜歡以前的簡單,還是喜歡現(xiàn)在的精致,但人換了,總歸是感覺不一樣。走在里面,心情是復(fù)雜的。
也許是梁建他們來得還算早,這里面幾乎沒人,連服務(wù)員都只看到了兩個。
金燦在旁邊問王雪娉:“這里平時一直都是人不多的嗎?”
王雪娉笑了笑,道:“這倒不是,平日里這個時間,這里人還是比較多的。不過,今天不一樣。我跟朋友說是貴客,他就把客人都安排到另外一邊去了,這里空了出來,留給我們了。這樣安靜一些,梁哥喜歡安靜。”說著,她的目光就往梁建這邊瞧了一眼。
金燦聽完這話,看著王雪娉的目光里,多了一絲不一樣。
旁邊,一直沒怎么開口的洪兵,偶爾會朝王雪娉看一眼,目光溫柔,有時又會有些許黯色悄無聲息地滑過。
包廂里是仿榻榻米的設(shè)計,不過考慮到國人可能不適應(yīng)日本的跪資或者盤坐,所以榻榻米在設(shè)計的時候做了些改動,他們只需正常坐著就可以。
板桌上的茶已經(jīng)斟好,涼到了恰到好處,雪娉作為主人,正要動手一一分杯,洪兵按住了她,低聲道:“我來吧,你別動了。”他說話時,聲音里都能聽出來,那絲絲的溫柔和緊張。
梁建看了看他,然后朝王雪娉笑道:“看來,洪兵還是挺疼你的?!?/p>
王雪娉羞澀一笑,目光在洪兵身上掠過時,臉上頓時露出了她可能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小女人的幸福。她對梁建笑著說道:“今天不過是你在,他裝裝樣子罷了,平時才沒有這么好。”
洪兵笑了笑,沒反駁,也沒辯解。
他先給梁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的時候,說道:“雪娉跟我說,上次我的事情,多虧了您。多謝梁哥。”
這洪兵,倒也是聰明,知道跟著王雪娉稱呼他。
梁建一邊接過茶,一邊笑著說道:“你是雪娉的丈夫,再者那件事你是沒問題的,我既然知道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p>
“總之,謝謝您。要不是您,我估計現(xiàn)在多半是在牢里,哪里還能有這個機會跟您坐在一起吃飯?!焙楸值?。
梁建笑了笑,道:“雪娉我也是把她當(dāng)親妹妹看的,你現(xiàn)在跟她結(jié)了婚,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p>
“謝謝梁哥?!焙楸终f了一句,才接著去給其他人倒茶。
梁建看著他一直都比較謙恭的動作和言語,心想,王雪娉這個老公找得確實還不錯,工作能力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人品應(yīng)該是還可以的。最關(guān)鍵是,他看王雪娉的眼神里,都是非常溫柔的,看來他對王雪娉的感情應(yīng)該是比較深厚的。
喝了一會茶后,就開始上菜了。王雪娉的性格比以前要活波了一些,也許是成熟了一點,更加懂得如何把控氛圍,一頓飯吃得還是比較愉悅的。
牛達這個向來比較嚴(yán)肅,不太喜歡說笑的人,也露出了不少笑容。
快結(jié)束的時候,王雪娉忽然接了個電話,放下電話后,她向梁建征求意見:“哥,我那個朋友說想過來敬你杯茶,你看行嗎?”
梁建心情不錯,便也沒反對。
王雪娉立即給對方回了電話。沒一會兒,人就來了。進來的是個短發(fā),高挑,打扮偏干練中性的女人。
女人五官都不錯,但可能是打扮的緣故,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稍微偏硬朗一些,稍欠柔軟,少些女人味。但人家畢竟五官還是可以的,所以可以說是別有風(fēng)味。
女人一進門,目光就鎖定在了梁建身上,微微一笑后,就拿著杯子,徑直朝著梁建走了過來。
“我聽雪娉說,您不喝酒,所以我就沒備酒,您不介意吧?”她一上來,也沒先按照常理來一句“梁副省長你好啊”,此刻這樣一說,反倒是拉近了一些距離。
梁建笑了一下,道:“不介意。你好,怎么稱呼?”
“我姓焦,您要是不介意呀,就喊我一聲小焦?!迸诵χf道。
“行,小焦,你好?!绷航ǖ?,“既然來了,那就坐下聊會吧?!痹捯袈湎拢__就往旁邊挪了挪,給小焦空出了一個位置。
小焦看了一眼,就笑著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謝謝。”說完,小焦就扭了個身,走了幾步,在金燦旁邊坐了下來。
坐下后,小焦問:“今天的菜,還合胃口嗎?”
“挺好。”梁建回答。
小焦又說:“這里的廚師都是以前康姐經(jīng)營的時候用的廚師,我都沒換過。想來,您應(yīng)該也是吃得慣的?!?/p>
梁建聽得這話,忽然就怔了一下。他看著小焦,微微皺起了眉頭,略一沉吟后,問:“你認(rèn)識康麗?”
小焦笑了一下,道:“不僅認(rèn)識,我們還很熟。要不然,我也沒這個可能從她手里把這地方給要過來?!?/p>
梁建看著她,這應(yīng)該也算是個意外了。聽小焦剛才那話,她應(yīng)該是知道梁建跟康麗認(rèn)識,但她到底知道幾分梁建跟康麗之間的關(guān)系,就不好猜了。
梁建問小焦:“那她現(xiàn)在人呢?”
“她回海濱了。這兩年,她身體不太好,所以回去調(diào)養(yǎng)去了?!毙〗够卮穑骸扒皫滋煳腋娫?,還說起您呢。我跟她說您到江中來了,她還想回來看看您呢?!?/p>
“是嗎?”梁建在她的目光下,忽然間感覺到有些不自然。他訕笑了一下,道:“她身體不好,就不要來回奔波了?;仡^有空,我去看她也是一樣的?!?/p>
“這樣倒也好,不過,您是大忙人,恐怕是很難抽出這個時間的。”小焦說道。她這話,聽起來味道有些不太對。
王雪娉也聽了出來,她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這小焦跟以前的老板康麗還有很好的關(guān)系,所以,小焦那番話說出來,王雪娉臉上就有些意外了。此刻,聽到這話,她一愣之后,立即接過了話茬,朝著小焦說道:“俗話說得好,這時間就好比是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是會有的?!?/p>
小焦聽到她的聲音,目光一動,看了她一眼,道:“擠擠總是會有的是女人的胸。”
這時,大家都聽出來了,小焦過來,這目的恐怕不只是來敬杯茶這么簡單,倒有些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焦姐,你不是那邊挺忙嘛!反正,茶也喝了,你趕緊忙去吧。我們這里也快差不多了?!蓖跹╂沉⒓从终f道。
小焦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一笑,就站了起來,目光掃過王雪娉的臉,看向了梁建,輕輕說道:“那我就告辭了。以后梁哥要是來鏡州,記得過來坐坐。”
“好?!绷航☉?yīng)下。
小焦意味深長地朝梁建笑了笑,然后扭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走,這房間里就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王雪娉臉上很是尷尬,看著梁建,欲言又止。
梁建沉默了一會后,微微一笑,看向大家,道:“吃得差不多了嗎?差不多了的話,那我們就走吧,時間也不早了?!?/p>
“好?!贝蠹壹娂姂?yīng)下,誰也沒有異議。房間里的尷尬,讓他們都不想多呆,誰都想趕緊打破這種尷尬,趕緊走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