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偉光很是抱歉地說:“畢部長,我剛才吩咐餐廳經(jīng)理,給您去做幾個江中的特色小菜了。畢部長,你怎么自己去點面條了啊,吩咐一下服務(wù)員就行了啊!”
畢部長笑著說:“我又不是不能動,能自己做的事情,還是自己來吧。我們這個年紀(jì)的人,能多運動一步就多運動一步,我今天一萬步的三分之一來沒完成。況且,你看,梁省長還幫我端面過來了,還是不讓我多動??!”
沈偉光已經(jīng)注意了梁健,聽畢部長這么說,又看了一眼梁健,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神色之中也頗為復(fù)雜。他竟然沒有邀請梁健一同坐下來吃。
梁健也不多說什么,將那碗青菜湯面放在了畢部長的位置之后,就說:“兩位領(lǐng)導(dǎo),你們慢慢用?!?/p>
“好,好?!鄙騻ス鈸屧诋叢块L的前面,對梁健應(yīng)付了一句。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并不歡迎梁健同桌,也許他還有重要事情與畢部長溝通。畢部長本來是有意留下梁健來一同吃飯的,被沈偉光這么一說,他也不好留下梁健,因為味道會變。
梁健轉(zhuǎn)過身來時,嘴角裂出了一道笑來,他再次體會到了沈偉光的不大氣。然后,很快,他就收起了笑。因為,他看到從餐廳外面,就看到中-組干部二局局長曹也興正在大步流星的走進(jìn)來。
梁健跟他微熟,今天人家又是江中的客人,梁健就主動上去握手:“曹局長好?!?/p>
“你好?!辈芤才d跟梁健握了握手,但是沒有一下子認(rèn)出梁健來。地方上的干部太多了,很多時候都是副局長、處長在跟干部聯(lián)系,他不可能記住所有人。但是,他稍作回憶,還是隱隱地回憶起了梁健。
他來到畢部長和沈偉光的桌子上,坐下來,向沈偉光說:“沈書記,不好意思,剛才部里有點事情,我去回了個電話。畢部長愛吃面條?!彼嵝焉騻ス狻?/p>
“哦,這樣啊?!鄙騻ス饣腥淮笪?,“那我讓服務(wù)員再去煮一碗過來,這碗青菜湯面太寡淡了。”
畢部長卻阻止說:“不用了。這碗青菜湯面,是我特意要的,而且還是梁健給我端過來的。如果我不吃下去,也對不起他的盛情??!”
“???剛才就是梁健副省長是吧?”曹也興得到了確認(rèn),就說:“他剛才還跟我握手來著。”
“也興,你難道剛才沒有認(rèn)出他來?你可是二局局長,認(rèn)不出人家,可是會傷干部的感情的?!碑叢块L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
“是,是,畢部長批評的對?!辈芤才d趕忙承認(rèn)錯誤,又為自己辯解道,“我只是一下子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我還以為他不會在這個小餐廳出現(xiàn)呢,畢竟他的家里在京華,今天又是周五,以為他回去了……”
這時候,仨人的目光看向了梁健,只見梁健讓服務(wù)員給他打包了青菜湯面,然后走出了餐廳。從他的背影之中,似乎看出了一絲落寞,但又似乎是一絲堅定,誰也判斷不出來。
梁健本來是想在小餐廳吃的,但是沈偉光沒邀請他,他假如一個人找個位置坐著吃飯,就會感覺怪怪的,所以他索性帶回房間去吃了。
服務(wù)員二喬覺得很奇怪,關(guān)切地問:“梁省長,今天怎么打包來吃呀?”梁健也不好說在小餐廳遇到的事情,只好說:“看到別人常常打包,自己沒有打包試過,想要嘗嘗,味道可能不一樣?!倍绦Φ煤芴鹈?,心里覺得梁省長也真好玩,打包就好吃些嗎?還不是一樣!
她又問梁?。骸耙灰笠槐Х群??”梁健記起上次喝過的咖啡味道不錯,就說:“那就麻煩你了?!倍炭戳航∠矚g自己的咖啡,很高興:“怎么會麻煩呢?我馬上去煮?!绷航⌒χf:“你自己也煮一杯喝?!倍痰木聘C更明顯了:“謝謝梁省長?!?/p>
吃掉了青菜湯面,又喝了一杯咖啡,梁健在房間的沙發(fā)上坐下來,想要看看書。但是,怎么都看不進(jìn)去。心里轉(zhuǎn)的念頭,都是關(guān)于畢部長的此趟江中之行的。在小餐廳中,他看到沈偉光的臉色并不好看,另外畢部長竟然沒有去外面吃飯,而是在小食堂里吃自助餐。這種種跡象似乎表明,畢部長并不是來推薦干部的,至少不是單單推薦干部。那畢部長到底還有什么其他任務(wù)呢?
想不明白,靠猜好像也是猜不到的。所以,梁健干脆也懶得猜了。他換了一套運動服,交待了二喬一句,就去健身房了。上次,二喬幫他對項瑾撒了一個謊,說他在健身房,這會兒他倒是真想去一趟健身房。在健身房里跑了四公里,已經(jīng)渾身大汗了,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這么痛快地出汗了。
但是,他還不想停下來,他的目標(biāo)是七公里。正當(dāng)他在向七公里接近的時候,二喬忽然邁著小步子跑了進(jìn)來:“梁省長,有人來找你,說是中-組的領(lǐng)導(dǎo)。”
梁健吃了一驚,忙說:“我們趕緊回去?!?/p>
回到了自己房間門外,只見中-組干部二局局長曹也興站在門外。
梁健忙招呼:“曹局長,不好意思,怠慢了?!?/p>
曹也興卻主動與梁健汗?jié)竦氖治樟宋眨骸笆俏业÷瞬艑?,在小食堂沒一下子認(rèn)出你?!?/p>
梁健倒道:“哪里,哪里。曹局長是中-組的領(lǐng)導(dǎo),管了那么多省部級干部,像我這樣的普通干部一時記不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曹也興聽到梁健的話語還算真誠,并無什么冷嘲熱諷的意味,就道:“梁省長現(xiàn)在有空嗎?畢部長有請?!?/p>
畢部長要見自己?現(xiàn)在?這讓梁健很意外。
他是很想去,不過他卻說:“曹局長,我剛剛跑出了一身臭汗,要不我洗個澡再去吧?”曹也興卻說:“沒有關(guān)系,畢部長不會介意的。他休息得比較早,他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如果晚了,他恐怕就休息了?!?/p>
十分鐘時間?很短。但是中-組的領(lǐng)導(dǎo)給你十分鐘時間,其實已經(jīng)很長??上偛帕航慕∩矸砍鰜?,這么一來就至少浪費了兩三分鐘時間,再不抓緊,就只剩下五分鐘不多了。
梁健也不再講究了,就說:“那好,曹局長,我這就跟你去。”
畢部長在他的套房中喝水,等他放下了杯子的時候,梁健看到是白開水。也許人上了年紀(jì)之后,晚上喝茶或者喝咖啡都會睡不著。曹局長看到梁健與畢部長握了手,尊敬地坐下來,他就對畢部長說:“畢部長,那你們慢慢聊吧,我在外面等,時間到了我就進(jìn)來?!?/p>
畢部長點了點頭。曹局長就出去了。
畢部長看了看梁健,笑著說:“梁省長,回到了江中感覺如何?”
梁健笑著回答:“謝謝組織關(guān)心,能夠同意我回江中的意愿?;氐浇羞@兩個月的時間里,我發(fā)現(xiàn)江中與以前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更加生機勃勃,目前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一個發(fā)展的黃金時期,所以我覺得自己來對了?!?/p>
畢部長的神色微微一變,他旋即笑道:“江中進(jìn)入了發(fā)展的黃金時期?這個話,在江中省我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提。你倒是說說,江中處于怎么樣的黃金時期?”
對此,梁健早有準(zhǔn)備。他在辦公室里做了一個上午的思維導(dǎo)圖,終于沒有白費。梁健再次想到“機會總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這句話。他簡單地分析了江中的經(jīng)濟(jì)總量、社會民生、創(chuàng)業(yè)環(huán)境等各個方面,他還特別提出了省會城市寧州,作為歷史文化名城,經(jīng)過這些年的積淀,綜合實力完全有能力向一線城市沖擊了。
畢部長聽著梁健的分析,從開始的時候抱著姑且聽之的心態(tài),到后來慢慢的聽進(jìn)去了,他不自覺的拿起了杯子,將一整杯的白開水都喝光了。梁健想要給他去倒水,畢部長卻說:“不要去倒水了,趕緊說?!?/p>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曹也興敲門進(jìn)來,報告畢部長說:“畢部長,時間到了。您該休息了?!绷航∮行┦?,自己想說的還沒有說完。
然而,畢部長卻朝曹也興揮了揮手說:“不要打擾我們。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了?!?/p>
曹也興一陣愕然,有些搞不明白什么狀況。以前,曹也興跟著畢部長到各?。ㄊ校┑臋C會也不少,一般與干部談心談話,一般干部不超過五分鐘,重要干部不超過十分鐘。今天,與梁健這樣的副省長談話,給了十分鐘已經(jīng)是非??吹闷鹆?,現(xiàn)在卻讓他不用管了。難道是聊嗨了嗎!這種情況,可真是少見啊!
在華京的時候,他也聽人說起過,唐家的梁健這個人很不簡單。但是,他卻一直不以為然,認(rèn)為他不過靠著老唐和老項才上來的。然后,從今天的情況看應(yīng)該沒有這么簡單。
曹也興開始重新評估這個四十歲不到的省部級干部。如果明天畢部長對梁健的評價仍舊不錯的話,以后他就要有意結(jié)交梁健這個副省長了。
這樣的年輕人,誰也說不準(zhǔn),哪天會不會變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曹也興退出了外面。
畢部長繼續(xù)聽梁健匯報思想,特別是對寧州有望沖入一線城市行列的分析很感興趣,他說道:“我其實對寧州也是很有感情。我的父母都是寧州人。所以,我也非常希望寧州能夠繼北上廣深成為一線城市的第五大巨頭。但是,這要全社會認(rèn)同才行呀!”
梁健目光炯炯地看著畢部長:“要社會認(rèn)同,可以通過舉辦足夠份量的世界性會議來達(dá)到。但是目前,我們還必須花時間和精力,來提升經(jīng)濟(jì)實力、文化影響力和政治環(huán)境,這樣才能名副其實,最后水到渠成?!?/p>
畢部長笑了出來:“梁健,你不簡單。今天,我總算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可塑性的年輕省部級干部了。這次來寧州,也算是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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