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書記葛東說:“我也不清楚具體是誰,反正是市委辦通知了我,說是省委辦公廳來人。梁書記,省委辦公廳你有朋友?”梁健一想,省委辦公廳自己的熟人,也就省委副書記馬超群的秘書馮豐了。難道是馮豐要過來?
梁健說:“有是有一位,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關(guān)系通到省里,而且是省委辦公廳這樣的核心部門,就不得不引起葛東的重視了。葛東說:“是哪位領(lǐng)導(dǎo)?”
梁健心想,若真是馮豐的話,瞞著葛東也沒什么意思,說不定還要與葛東見面呢,到時候再說穿反而麻煩,于是梁健說:“我的朋友叫馮豐,是省委馬副書記的秘書。”
葛東一愣,梁健認識省委副書記的秘書,這件事情他一直沒有掌握。不過,人家畢竟也僅僅是秘書,并非馬書記本人,這又讓葛東稍稍心安一些。葛東說:“原來如此,那你好好陪陪人家?!?/p>
梁健說:“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他。葛書記,市委辦聯(lián)系你的人,有沒有聯(lián)系方式,我打個電話去問問具體情況?!备饢|說:“市委辦主任戴杰直接跟我聯(lián)系的,你可以具體問問他?!绷航≌f:“沒問題?!?/p>
梁健站起來要離開的時候,葛東說:“如果需要我參加晚宴的話,提前跟我說一聲?!彪m然人家只是秘書,但是葛東也不想得罪,如果能夠留下一個好印象,幫助在省委副書記面前說上一句話,付出一頓飯的時間完全是值得的。
梁健答應(yīng)了一聲,就出去了。他給市委辦主任戴杰打了電話:“戴主任啊,你好,聽說省委辦公廳會有人來?”戴杰聽到梁健的聲音,故意道:“梁書記啊,你真是人緣好啊,省里來人,還指定要你陪同呢!不要我們陪?!?/p>
梁健說:“戴主任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對于省委辦公廳的人,我哪有戴主任來的熟悉?!贝鹘苷f:“這次,我可是一點都沒有亂說,人家指定就是要你陪同?。 绷航柕溃骸罢垎?,省里來的是哪位領(lǐng)導(dǎo)?”
戴杰說:“領(lǐng)導(dǎo)倒不是很大,但是也很特殊,是省委副書記秘書馮豐要來。”果然是馮豐。但是梁健很是奇怪,馮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調(diào)了?他不是一向很低調(diào)的?如果是來找梁健,平常都只是一個電話過來,有時候甚至自己開一輛車就來了,這次是什么,讓馮豐竟然打了電話給市委辦,還指定要梁健陪同?
梁健問道:“除了馮秘書,還有其他領(lǐng)導(dǎo)嗎?”戴杰說:“這我還不知道。反正他們明天下午就到,大概在鏡州的時間是一天吧,后天下午走。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全程陪同了?!?/p>
梁健說:“那好吧,我知道了,我會跟馮秘書聯(lián)系。戴主任,市委辦會不會有人一起陪同?”戴杰說:“我們會派出一名接待主任,叫做魏潔,你應(yīng)該認識吧?”梁健在市政府辦工作的時候,魏潔就已經(jīng)在市接待辦工作了,當時還只是一名科長。如今已經(jīng)是主任了。
因為她也姓“魏”,很多人開始猜測,魏潔是不是魏洋部長的親戚?梁健了解到,并不存在這樣的關(guān)系。魏潔是本地人,但是魏洋部長是省里空降下來的官員,是寧波人,兩人并不存在什么血緣上的關(guān)系。
盡管不是魏部長的親戚,但是這個女人,單憑自己的美貌和能力,就足夠使得她在接待辦的崗位上小步快走,升到了如今的崗位。首先,她長得不錯,皮膚雪白、有點娃娃臉,很會笑,笑起來會讓男人覺得什么都有可能。這是領(lǐng)導(dǎo)最喜歡的一種笑。其次,她的酒量也很驚人,曾經(jīng)喝下過兩斤白酒,有些人說她是把白開水換做了白酒,也有人說她酒量本來就這么好,但是她真正的酒量如何,對大家來說是一個謎。
專門派了這個魏潔來陪同,也說明了市里的重視。梁健就隱隱地感覺到,除了馮豐,說不定還有其他重要人物。
梁健說:“魏潔我認識?!贝鹘苤魅斡终f:“這次省里不知道搞什么,搞得神秘兮兮,只說讓我們按照省領(lǐng)導(dǎo)的規(guī)格來接待,來得卻只告訴是一個秘書,不知道搞什么名堂?!?/p>
梁健這才明白,原來市委辦將戴潔也派出來,完全是按照省里的要求來的。梁健說:“戴主任,明天見到了,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向你匯報?!?/p>
戴主任說:“反正有什么接待要求,你盡管對魏潔提就是了,她都會搞好服務(wù)的……”梁健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就對戴杰匆匆說:“知道了。”然后接起來電話。
聽到的是縣長石劍鋒的聲音,他說:“梁書記,有沒有空到我這里來坐坐?”梁健說:“好,馬上過來。”
心道,今天真是古怪了,一早上竟然兩位主要領(lǐng)導(dǎo)都找自己。梁健也不遲疑,就從七樓下去,到六樓縣長的辦公室去。
在機關(guān)里半級都相差不起,如果是商量事情,一般都是職位低的趕到職位稍高的那位領(lǐng)導(dǎo)那里。這已經(jīng)是慣例。
石劍鋒等梁健坐下來后說:“也沒什么大事,只是跟你告訴一下,明天我要出發(fā),跟著金市長去美國考察了,時間是兩個星期?!?/p>
梁健之前根本不知道,石劍鋒要出國考察去。石縣長保密工作做得還真好。這些年來,每年一兩次的出國考察,基本上已經(jīng)成為了縣處級以上領(lǐng)導(dǎo)干部的福利待遇。但是就在這兩年,這種出國考察也在慢慢受到控制。
為此現(xiàn)在很多領(lǐng)導(dǎo)出去,也很低調(diào),不事張揚。梁健說:“這是好事情啊。到美國去看看走走,開闊領(lǐng)導(dǎo)的思路,也有利于南山縣的發(fā)展?!?/p>
石劍鋒說:“政府方面的工作,我已經(jīng)交代好了,和梁書記說一聲,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下。有精力的話,也幫助面上的工作照看一下。”梁健說:“石縣長客氣了,政府方面一直是有條不紊,不用操心的。真有什么小事,我們也會一起處理好的?!?/p>
石劍鋒道:“有梁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绷航≌f:“祝石縣長一路平安?!?/p>
盡管上次梁健跑到寧州,想讓馮豐就去云南查詢賬號方面幫助協(xié)調(diào),馮豐沒有辦到。但是兩個人的感情都在。聽說馮豐要來鏡州,還是挺高興。
梁健給馮豐打了電話說:“馮大哥,明天就來我們鏡州了?”馮豐心情很好:“是啊,老弟,明天我們終于又能在鏡州碰面了?!绷航¢_玩笑道:“馮大哥,你什么時候開始,架子變得這么大啦?來一趟鏡州,不給我打電話,直接吩咐市委辦,還點名要我陪同?”
馮豐說:“老弟,你冤枉馮大哥了。如果就我一個人,我直接就開一輛車到你南山縣了?!绷航≌f:“那還有哪一位大領(lǐng)導(dǎo)同行?”馮豐說:“這個,明天你自然知道了。”
梁健說:“馮大哥,到這個時候,你還跟我保密???”馮豐說:“不是我想保密,這是組織紀律,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組織上了,沒有辦法了。反正,老弟你明天就知道了,而且,我擔保你肯定高興?!?/p>
“我會高興?”梁健的胃口被吊得高高,卻沒有渠道知道真相。馮豐說:“老弟,就這樣。明天見嘍?!?/p>
寧州機場已經(jīng)被夜色所籠罩,但是機場上的燈光,還是星星火火,還不停地有航班起落。
兩輛黑色發(fā)亮的奧迪轎車,三輛大眾轎車停了下來。從車子里跨出來的,分別是書記聶川和省長張強,后面三輛車內(nèi),是省委組織部部長佟偉力以及省委、省府辦公廳的秘書長。
聶川風風火火地朝接機口趕去,張強也大步流星跟了上去,其他的領(lǐng)導(dǎo)就只好小跑著跟上。聶川轉(zhuǎn)過身來對張強說:“寧州的交通,還是得好好想想辦法,靠專項治理恐怕還不行,還必須打通城市有些主干道路,形成一個暢通的網(wǎng)絡(luò)。今天,我們足足提早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還差點誤事了?!?/p>
寧州被稱為“堵城”,交通問題始終是一個重大的民生問題。但是民生問題如果不重視,也很可能轉(zhuǎn)變?yōu)檎螁栴}。今天張強就有種特別強烈的感受。如果這次,接部長延誤了時間,讓部長在這里等待他們,恐怕就是一個政治問題。至少是一個事關(guān)他政治前途的問題。
想起來不由得有些揪心,以后一定要督促寧州市將這個城市交通問題解決好。
張強知道此刻不必多說,只說了一句“聶書記說的對”,就緊跟著向機場出口迎去。
他們剛到達出口兩分鐘,只見從里面出來,有幾位身穿西服的男子,簇擁著一個身穿新式中山裝的五十來歲男人,走出來。男人身邊,跟著一個身穿緊身皮衣的女子,亭亭玉立,神采奕奕,所有男人都被驚艷。
張強猜測,這就是部長的女兒了。部長看到了江中省在出口迎接的省委省政府領(lǐng)導(dǎo),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來,與他們一一握手:“辛苦大家了,這個點還讓你們來接?!?/p>
聶川說:“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部長過來,就是我們江中最大的榮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