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陽光,已不再那般炎熱,居民小區(qū)中時不時傳出一陣陣小孩兒嬉笑打鬧的聲音,唯獨一處長椅上,正橫躺著一個衣衫隨性的男子。
只見男子臉上正蓋著一本翻開的書,似乎在阻擋略顯刺眼的光芒,可靠近之后,就能聽他輕微的鼾聲,顯然已經陷入睡眠中!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正好停在長椅旁邊。
“咳咳……咳咳……”
長椅上的男子不耐煩的咂咂嘴,輕輕轉身背對他。
“咳哼!?。 ?/p>
男子也不理會,只是口中打鼾聲愈發(fā)響亮。
“好了,穆子旭,我知道你醒了,別裝睡!”
被稱作穆子旭的男子,鼾聲頓停,發(fā)出懶散的聲音:“那么,你李岳,應該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這……”李岳面色一僵:“唉,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意思,自從一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我也找過你好幾回,可都被你推了,我再笨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一次……”
見他欲言又止,穆子旭也不接他的話,依然沉默著,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唉,不瞞你說,這次的事件有點難辦,我這里已經解決不了,所以才迫不得已的再來拜托你。更主要的是,這次的被害人,你應該也認識,她是……”
“……鐘沁!”
嘩的一聲,穆子旭瞬間從椅子上坐起來,以至于臉上的書本摔在一旁,他都視若無睹。
“你說什么?鐘沁?鐘沁她怎么了!”
此時沒有了書本的阻擋,李岳才注意到,這個一年前還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如今卻已經消瘦不少,盡管臉龐依然白皙干凈,但那雙眼神已不再有曾經的神采,以至于氣質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嗯……但是也不確定,由于種種因素,這一次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被害人就是鐘沁。”
穆子旭的目光微凝,語氣漸漸嚴肅:“李警官,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話是騙不了我的?!?/p>
李岳嘆了口氣:“好吧,就在今天早上,乙子大學發(fā)生一起案件,經過警方的初步確認,鐘沁應該就是此次唯一的被害人!不瞞你說,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牽涉到她,我是真不愿意再來找你出馬,但想到你和他的關系,我覺得不該瞞著你!”
聽到這里,穆子旭的呼吸略微急促起來,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很快,他狠狠搖了搖頭,將腦中的那人暫且拋開。
從長椅上起身,穆子旭此刻才終于正視面前這個男人,一段時間不見,他不得不承認,李岳是愈發(fā)的健壯,一身深藍色的警方制服,更是將他的肌肉襯托出來。
“你、你這是……打算重新出山了嗎?”李岳不由得欣喜若狂。
穆子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嘲的笑起來:“你想太多,這次只是特例。休養(yǎng)了一年,發(fā)現(xiàn)還是懶散的生活適合我,什么殺人放火,和我有什么關系,已經不想再去瞎操心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這次,只是償還我欠他的一次債而已!”
就這樣,意外成功的李岳也不知是苦還是笑,只能和穆子旭兩人迅速出發(fā),前往此次的目的地——乙子大學。
在路上,不用穆子旭多問,李岳便先將本次的事件娓娓道來:事情發(fā)生在早上10點20分前后,在乙子大學女生住宿樓的四樓,發(fā)生了一起十分火災,火勢蔓延的十分迅速,所以引起學校的多數(shù)人注意。
經過一段時間的撲救,10點45分火勢終于熄滅,至于火勢的源頭,發(fā)現(xiàn)是在一間女生寢室之中。隨后,在這間寢室中,我們便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是……鐘沁的?”
李岳微微搖頭:“起初我們并不能斷定尸體的真實身份,因為火勢極大,而且那間寢室也是火勢最旺的地方,尸體也被燒的面目全非,別說是面容,甚至只能勉強分辨出尸體的性別,其余的部分,基本扭曲的不成模樣?!?/p>
穆子旭沉思:“所以,通過寢室的其余人員,逐一排除下來,勉強可以斷定,死者就是鐘沁,對嗎?”
“是的,這場火災雖蔓延很快,但這個時間學生大多都在上課,基本沒有什么人員傷亡,只有鐘沁一人因為身體不適,請了假。而在火災之后的人員清點,也只剩鐘沁不見蹤影?!?/p>
一陣沉默之后,穆子旭頭也不抬的說:“你繼續(xù)講,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李岳點頭道:“在接到這個案子時,我首先就覺得有蹊蹺,火災發(fā)生的時間和地點實在太巧合,簡直就像是專門針對鐘沁所來,所以我猜測這是一起他殺案。”
“只是,之后通過校園各處的監(jiān)視器發(fā)現(xiàn),在案發(fā)之前,除了被害人,沒有任何人進入過現(xiàn)場,即便是那一棟的住宿樓,進出的人都十分少,有作案機會的幾乎沒有!”
“隨后我猜測,是否是兇手提前在她的寢室布置好,這樣作案時間就可以提前很多,而不用必須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p>
穆子旭微微搖頭:“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如果是提前布置好,在火災發(fā)生的時候,鐘沁不可能察覺到危險,又怎么可能繼續(xù)留在里面?當然,具體是否可行,還得去現(xiàn)場調查一下,我也不能完全否定這種方法?!?/p>
忽然,穆子旭仿佛想到什么,抬頭問道:“對了老岳,案發(fā)現(xiàn)場,鐘沁的父母……也在,是嗎?”
李岳稍顯無奈:“這是肯定的,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們必須在第一時間聯(lián)系被害人的親屬。唉,希望經過這一年時間,他們能不要太過恨你,畢竟……”
“好了!”穆子旭似乎不愿在提前這件事:“他們恨我也不奇怪,每一個被我送進監(jiān)獄的犯人,他們親屬又有幾個能喜歡我的?”
數(shù)十分鐘后,李岳將警車在乙子大學校門口外停靠,不是他不想直接開進校園里,只是現(xiàn)在正值下午快要上課的時間,校門口人流量十分大。
或許是因為自己學校發(fā)生了大事件,穆子旭看到來往學生的臉上,都充斥著莫名的興奮,紛紛在激烈的交談著,言語中無非就是今天早上的火災。
對于這些習慣于日常的學生們來說,身邊發(fā)生如此勁爆的新聞,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種飯后談資。
李岳帶著穆子旭一路急行,偌大的校園,兩人走了近二十分鐘才堪堪抵達此次的案發(fā)現(xiàn)場。隔著一段距離,穆子旭就看到女生公寓樓外,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許多學生對著公寓指指點點,三五成群的討論起來。
“都讓一下,我是警察,都讓讓一下?!?/p>
在李岳的大聲呼喊中,學生們也趕忙讓出一條路來,警察的名頭還是有足夠的威懾力,更何況李岳渾身爆炸式的肌肉,也沒人敢對他說些什么。
硬生生穿過學生人群,來到公寓樓門前。此時幾位警察已經立在原地,將公寓樓暫時封閉,一來是為了保護好現(xiàn)場,二來公寓樓因為大火,需要一段時間的修復。
“隊長!您回來了!”門口兩位年輕的警察,見到李岳后,連忙抬手敬禮。
李岳也迅速抬手敬禮:“小王,小陳,你們也守了三個小時,之前我已經聯(lián)系局里的人,等下?lián)Q班后你們也快去吃午飯吧?!?/p>
“是,隊長。”
李岳不再說什么,與穆子旭一同進入樓中。
“喲,一段時間不見,這么快升職了,都成隊長啦?”穆子旭不由得調侃起來。
李岳苦笑:“我哪有多大本事,還不是前幾年跟你們倆破了好幾個案子,都是沾了你們的光,不然就我這不開竅的腦瓜,能立多少功?”
“其實,前幾年我就覺得,如果你們當時也進局里,哪有我的份,可能現(xiàn)在比我升的還要快。可惜啊,你們都倔得很,死活不同意?!?/p>
穆子旭輕聲回道:“我是個懶人,不適合這種體制內的工作,倒寧愿這么輕松自由一些?!?/p>
兩人隨意閑聊時,便已經來到公寓四樓,一股烤焦的氣味依然還未完全散去,樓道中兩側墻壁的焦黑,顯現(xiàn)出了當時火勢是多么的洶涌。
來到火災源頭的寢室門前,穆子旭發(fā)現(xiàn)房門早因為大火,燒的扭曲了原形,之后應該是被警方大力破開,隨意丟在門外走廊上。
一眼望去,寢室內已經燒成一片廢墟,不過因為警方之前進入整理過,此時內部倒也顯得比較空曠。
“呼,幸好二老不在,看樣子應該是和我們的人回警局做調查了。”
聽到李岳的自言自語,穆子旭暗中松了口氣,雖說之前他表面看似很平靜,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因為,如果鐘沁的父母還在這里,自己是沒有辦法穩(wěn)定情緒的。
想到這里,往事的一幕又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一年前,將自己最好的兄弟,親手送進監(jiān)獄,送上斷頭臺的一幕。
他叫鐘銘,是鐘沁的親哥哥,穆子旭這一年來,始終忘不了當時鐘沁和她父母怨恨的眼神,也忘不了自己兄弟入獄前,看向自己那復雜的眼神。
這一切,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擰成一個打不開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