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流淚么?”
“不會?!?/p>
“為什么?”
“因為,我是天帝?!?/p>
只這一句,似有壓塌萬古蒼穹的無上偉力,恍惚中,似能見到一道踏天而立的偉岸身影。
……
“停,打住。”
茶室里,南岳平突然伸手做出一個打住的動作。
“怎么了?”林塵有些不滿,這才剛開頭,感情才醞釀出來,就被人強行打斷,這滋味挺不好受的。
“你這開頭,究竟想要表達什么?”南岳平道。
“展現(xiàn)出一代天帝的絕世風采啊?!绷謮m道。
“你不覺得這很俗氣嗎?”南岳平道。
“俗氣???不覺得啊,我覺得寫的挺好的啊,”林塵一怔,道:“通過這段話,從側(cè)面烘托出了一位天帝的風采,霸氣,蒼穹宇宙,唯我獨尊?!?/p>
“你是寫小說的,這些文字套路,早在幾百年前就被用爛了,你就不能創(chuàng)新一下?”南岳平雙手舞動,顯出自己心中的不平靜道:“創(chuàng)新,創(chuàng)新,懂不???現(xiàn)在國家都在提倡創(chuàng)新,更何況你這個勵志成為網(wǎng)文界大神的小說家。”
“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真能創(chuàng)新,我早就成大神了,還用在這聽你的意見,”林塵無奈道:“網(wǎng)文界發(fā)展到現(xiàn)在,大神輩出,小神不斷,已經(jīng)到了巔峰時期,想要找到一條新的路,那有那么容易?!?/p>
“膚淺,你真是太膚淺了?!蹦显榔降馈?/p>
“我膚淺?。俊绷謮m哭笑不得,伸手指著自己:“那您這位大神倒是說說看我哪兒膚淺了?!?/p>
“那我今天就說的你心服口服?!蹦显榔降馈?/p>
“行,那在下就洗耳恭聽?!绷謮m道。
“首先我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的小說基本上都是一個套路,主角打不死,運氣還逆天,身邊的妹子一個比一個漂亮,還總喜歡投懷送抱,有時候動不動就滅人家滿門什么的,當然了,我不是承認這種情節(jié)不好,尤其是將自己代入成為主角的時候,那種感覺,格外的酸爽,但是看多了,總會有一種既視感,總覺得自己好像就能猜出接下來的情節(jié),相信你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尤其是你這樣一個老書蟲,但你告訴我,為什么就是這樣一個套路,就是這樣一種既視感,還是有那么多人喜歡小說,還是有那么多人瘋狂的去追一本小說,甚至為了等一章更新,能熬夜到凌晨一點,兩點,甚至三點,四點,更有瘋狂的直接通宵,”南岳平道:“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這…大概就是大神們的魅力吧?!绷謮m遲疑一會道。
“錯,網(wǎng)文界大神能有幾個,受人歡迎的書,又不僅僅只有大神們的書,即便是大神,他們現(xiàn)在走的道路,又何嘗不是前人開辟出來的,真正開辟出一個流派,并且成為大神的你看有幾個?!蹦显榔降?。
“好像你說的也有道理?!绷謮m仔細想了想,但最終不得不承認南岳平說的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雖然這其中確實有大神們的魅力,這個我承認,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創(chuàng)新,若只會固守原地,吃老本,早就被淘汰了,”南岳平道:“這里的創(chuàng)新,并不是指開辟出一個新的小說流派,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說的創(chuàng)新,是在以有的道路上在創(chuàng)新,你能明白嗎?”
“好像有點明白。”林塵若有所思點點頭。
“我知道以你的智商肯定是明白不了的?!蹦显榔降馈?/p>
林塵臉色一黑。
“這么跟你說吧,這就好比有一條大道,大部分人只知道順著這條大道走到終點,一路平坦,風景老舊,沒點新意,但是有少部分人在大道上走岔了,走出了一條小道,在這條小道上,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然而無論這條小道在怎么曲折,在怎么長,它始終還是要回到大道上,這是根本,雖然大家最后殊路同歸,但見到了不一樣風景的人,這就是大神,這就是受人歡迎的小說家,”南岳平道:“這下聽明白了吧。”
“好吧,聽明白了?!绷謮m無奈道。
“其實說穿了,一本小說想要受到歡迎,無非就是兩點,一是符合大眾口味,二是要學會套路與反套路,”南岳平道:“當你明白這兩點,成為大神指日可待。”
“你說的倒是輕巧,”林塵郁悶道:“道理誰不明白,可真要做起來,又有幾個能做到?!?/p>
“所以嘛,我勸你現(xiàn)在暫時放棄寫小說,寫了,還不是撲街,這不是浪費時間么?!蹦显榔降?。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海外博士,國家人才,一天的工資抵得上咱一年的收入,”林塵翻個白眼道:“不寫小說我干嘛去,其它的我又不會,在說了,萬一要是成功了呢?!?/p>
“你都說了是萬一,還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南岳平道。
“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林塵沒好氣道。
“我這是叫你認清現(xiàn)實,不要做白日夢了?!蹦显榔降馈?/p>
“你既然看的那么門清,以你的智商去寫小說,肯定能成為大神?!绷謮m道。
“我不行?!蹦显榔綋u搖頭。
“為什么?”林塵納悶道。
“我這個人就喜歡隨口說說,真要我去寫,那我可寫不出一個字來,太費腦力,也太費時間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王道,在說了,我要是進軍網(wǎng)文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就沒活路了,哈哈哈哈。”南岳平最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家伙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绷謮m聞言,很是無語,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家伙,的確有這個實力。
南岳平是個天才,不折不扣的天才,在林塵的記憶中,好像沒有什么東西是這家伙不擅長的。
若真要說不擅長的,那就是懶的去應(yīng)付。
林塵也不知道南岳平的腦子究竟是怎么長的,明明大家都是爹生娘養(yǎng),血肉之軀,又不比別人多長一個腦子,怎么就那么聰明呢?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腦域開發(fā)度不一樣,據(jù)說愛因斯坦的腦域只比常人多開發(fā)百分之一二,就成為了世界頂級大科學家。
以南岳平妖孽的程度來看,至少得開發(fā)百分之一二十了吧。
這誰知道呢。
反正林塵是不想知道。
至于林塵這個普通人怎么會和這樣一個天才攪和在一起,那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
很套路,就不在這里詳細贅述了。
“你也不必灰心,其實你還是挺有天賦的,只是還沒發(fā)掘出來而已?!蹦显榔桨参康?。
“在發(fā)掘我人都要被埋到土里面去了。”林塵搖頭嘆息道。
“生活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法語)?!蹦显榔斤j出了一口流利的法語。
“說人話?!绷謮m沒好氣道。
“生活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fā)現(xiàn)美麗的眼睛,”南岳平道:“真正好的小說都是源于生活,就看你能不能發(fā)現(xiàn)了?!?/p>
“我都已經(jīng)活了二十五年了,也沒發(fā)現(xiàn)這世界有多美,”林塵自嘲一聲道:“看來我這雙眼睛已經(jīng)瞎了?!?/p>
“我也這么認為?!蹦显榔降馈?/p>
“…”林塵。
“對你而言,想要寫出一本好的小說,受人歡迎的小說,我這里倒有一個辦法?!蹦显榔酵蝗坏?。
“什么辦法?!绷謮m眼前一亮,來了興趣。
南岳平是一個天才人物,從他口中說出的辦法應(yīng)該是確實可行的。
“身臨其境,”南岳平微微一笑道:“只有當你自己去切身經(jīng)歷,去感受了,這樣你寫的小說就會給人一種真實感,蘊含了一種真感情,這樣的小說,想不火都難。”
“呃…你是在逗我玩呢,”林塵聞言一愣,氣的差點沒暈過去:“我寫的是仙俠小說,你叫我身臨其境!?切身經(jīng)歷?。靠?,我都能切身經(jīng)歷了,我還寫小說干嘛,早就修仙得道永生去了,能不能說點靠譜的辦法。”
“看過尋秦記么?”南岳平道。
“看過,記得讀書那會,連作業(yè)都不寫,天天就守在電視機前,現(xiàn)在想想,還是挺懷戀的,”林塵臉上浮現(xiàn)出追憶的神色,隨后驚疑道:“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你說呢?”南岳平笑道。
“難道…”林塵想到了一個可能,隨后連忙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這怎么可能?!?/p>
林塵一臉的不相信,或者說,他壓根就不信。
“怎么不可能了,你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蹦显榔揭桓毙赜谐芍?,很有自信的樣子。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绷謮m道。
雖然林塵和南岳平認識也有兩年多了,但兩人總是處于一種很微妙的關(guān)系,算的上朋友,但稱不上兄弟。
林塵只知道南岳平是一個天才,連他的年齡林塵都不知道,可以說,林塵除了知道‘南岳平’這個名字,還有他是個男人外,對于南岳平的其它,一概不知。
這是一個處處透著神秘的家伙。
南岳平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并沒有過多的解釋什么。
“真…真的,可以…”林塵有些遲疑道。
雖然林塵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可南岳平這個人也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一時間,林塵糾結(jié)了。
“一切皆有可能?!蹦显榔降恍Α?/p>
“可你為什么找上我?!绷謮m沉默了很久很久,問道。
林塵是個聰明人,他明白南岳平的話中話,潛在意思。
“只是覺得你和我比較投緣?!蹦显榔叫Φ馈?/p>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了?!绷謮m苦笑一聲。
“想好了,打電話告訴我,具體的事情,咱們在商量?!蹦显榔降馈?/p>
“這個…”林塵搖搖頭。
“你不是一直想寫出一本與眾不同的小說么,這是個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蹦显榔秸酒鹕韥?。
“…”林塵還沒開口。
“我會和你一起去的,”南岳平拍了拍林塵的肩膀,離開了:“好好考慮一下。”
林塵面色平靜的看著南岳平座位前那蒸騰裊裊熱氣的茶杯,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
“靠,又是我買單。”林塵郁悶萬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