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講,盧克納爾并不是一個多喜歡湊熱鬧的人。
特別是剛剛“公費旅游”特畢亞斯聯(lián)邦,返程時還順路去了趟虛空之后。
一幫子病友的夸張故事似乎也就這么回事兒了。
困高維空間能有虛空有意思?
被敵優(yōu)勢兵力圍攻有驚動整個核心區(qū)守軍動靜大?
不過,結識了不少“有故事”的同僚倒是一個事實。
不少情報部門的外勤人員的經(jīng)歷倒確實是令盧克納爾眼前一亮。
更讓盧克納爾驚喜的事是,他遇到了一位來自一個十分神秘的部門的同僚。
“文明管理與保護部”,又稱“觀察所”,一個具有強制執(zhí)行權,擁有獨立武裝力量的部門,致力于觀察帝國屬地內(nèi)的原始文明,有限度地管理低級文明的行為活動并為他們的合法權益提供保護。
帝國針對在其治下的原始文明和低級文明有著一整套嚴密的保護法案,以此盡可能保障各文明、組織、個人在此方面的合法利益。
其中,針對為數(shù)不少的原始文明,帝國實施的是一套非常保守的接觸規(guī)定。
秉持著盡可能不干涉原始文明發(fā)展進程的原則,只有少量來自“觀察所”的外勤人員負責觀察記錄
“我們負責的都是連自己母星系都還沒能力出去的原始文明……先說清楚,部分特例可不算啊……”
在醫(yī)院花園里的一個僻靜的角落,盧克納爾有幸遇見了這樣一名“觀察者”。
雙方默認了對方的存在,也默契地沒有詢問對方的姓名,只是開始了閑聊。
“我們一般會呆在觀測艦上,暗中觀察是一種非常保險的工作方式。同時,借助艦上的各種專業(yè)設備,我們也能夠及時地了解到被觀察文明在基礎科學上的發(fā)展,畢竟驗證實驗產(chǎn)生的波動是瞞不了我們的?!?/p>
“這是自然……”盧克納爾臉帶笑意,輕輕點頭贊同道,隨即又問道,“既然你這么說了,還有什么觀察方式嗎?”
啊……那是自然……”這位“觀察者”回答道,“我們有時候也會進入這個文明內(nèi)部,在暗中觀察,甚至成為其中的一員——有時候是一株植物,一只動物,有時候則是直接成為這個文明的個體。
“當然,我們會嚴格按照相關規(guī)程進行上述行動,保證不直接干涉到文明發(fā)展的進程……”
“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觀察所’曾經(jīng)吃過這方面的官司?”盧克納爾想到了一個案例。
“可不是嘛……就這幾百年的事情,讓所里的一二把手頭疼了好久。”這位“觀察者”苦笑著說道。
“你們一般輪值多久?”盧克納爾又好奇地問道。
“看情況吧?!痹谶@個問題上,這名“觀察者”的語氣顯得十分惆悵,“如果是一般的低級文明,我們的輪值時間一般是10到20年,期間可以有限制地鏈接帝國主網(wǎng)絡……如果是原始文明的話,這就要看情況了。因為要保證他們能夠盡可能不受干涉地發(fā)展,我們要盡可能減少與外界溝通,以防止信息泄露。在過去,我們甚至還要負責消除可能被他們觀測到的來自其他文明的痕跡……當然,這個已經(jīng)被投票廢除了?!?/p>
這名“觀察者”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道:“我們自己有時候也很難理解這種行為,因為就目前的數(shù)據(jù)來看,我們進行的‘觀察’活動其實并沒有什么用處,就算是在出現(xiàn)滅世災害時提供相關幫助,因為只有在最后時刻才被允許提供有限的幫助,這些文明其實也已經(jīng)沒有資格繼續(xù)延續(xù)下去了,他們的人口基數(shù)已經(jīng)無法滿足起文明發(fā)展的需要了……甚至維持當時的水平都是不可能的。這根本就不是什么‘維持文明多樣性’這種說法可以解釋的?!?/p>
“想來,你是明白了的?!北R克納爾說道。
“是啊,其實就是‘保護珍稀動物’……呵呵……吃飽了撐的。”
“在科研和政治上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不是嗎?補充”盧克納爾笑著說道,“就我所知,不少研究員都對你們整理的資料感興趣——不管是理科、工科還是其他什么領域——而且多少也做出了一些成績?!?/p>
“這倒確實……”“觀察者”點點頭表示同意,“反正橫豎都是有用的,不然咱們所早就該被撤銷了?!?/p>
帝國不養(yǎng)閑人,沒用的人和部門都會被淘汰,將有限的資源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
哪怕是貴族,不靠自己本事做出點成績來,也只能夠靠帝國的事業(yè)補助過日子。
保證不被餓死是帝國對于沒有作用的帝國公民的最后的仁慈。
而任何包庇行為都是帝國嚴防嚴打的對象。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有了今天盧克納爾與一位素未謀面的“觀察者”之間的談話。
“你是干什么的?”這時,這位“觀察員”開口問盧克納爾。
“我?”盧克納爾輕笑一聲,回答道,“一個可憐的艦隊指揮員,差點死在戰(zhàn)場上”
“前線剛下來的?”
“可不是……”盧克納爾將視線移向遠處,“一邊打仗一邊簽字,不少兄弟前腳剛上船,旁邊的戰(zhàn)友還沒認完,就已經(jīng)走了?!?/p>
“抱歉……我沒想……”
“沒什么的……在戰(zhàn)場上呆的時間多了,這種事早就習慣了……”
隨后,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行了,我先走一步?!北R克納爾起身,對這位并不認識的“觀察者”笑笑,“過兩天就該去述職了?!?/p>
離開后,盧克納爾快步返回病房,在路上遇上了等候多時的戴爾菲。
“怎么,就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兩人沉默著回到病房,戴爾菲隨即發(fā)難。
“咳咳……”盧克納爾干咳兩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說……我們的福徹斯上校同志覺得自己也是學醫(yī)的,不遵醫(yī)囑也可以痊愈,所以就不管不顧我行我素了?”戴爾菲微笑著問盧克納爾。
只不過,在盧克納爾看來,戴爾菲的微笑比在戰(zhàn)場上還要令人恐懼。
“我尋思著,我一直跟著你……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對吧?”
盧克納爾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活像是個犯了錯的學生面對老師時的場景。
“噗……”戴爾菲終于是沒忍住,一下笑出了聲來。
既然已經(jīng)笑了出來,說明戴爾菲自然是沒打算追究這件事的。
隨后,戴爾菲從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打文件,說道:
“再強調(diào)一下啊,下不為例啊……這些是獲準交給你閱讀的戰(zhàn)斗記錄。你好好準備一下,過兩天就該去國防部述職了。”
“是質(zhì)詢吧?!北R克納爾苦笑著接過這些文件,“希望別給我來點奇奇怪怪的指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