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安拾錦從多媒體教室出來剛巧碰到了正往教學(xué)樓外走的宋光吟,算算日子兩人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安拾錦很淡定地打了聲招呼,宋光吟難得沒有熱情洋溢地湊上前來,而是緊繃著臉半天憋出一句:“我以為如果單靠運(yùn)氣的話,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安拾錦聞言一愣:“什么意思?”
宋光吟抓著后腦勺吞吞吐吐:“沒什么?!逼鋵?shí)他心里想的是,你不是嫌我不聰明么,你不是說不喜歡我么,我哪還好意思再主動找你?
“……哦?!卑彩板\扯了扯往下掉的單肩包:“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哎……”他喊住她。
“嗯?”
宋光吟欲言又止:“你……這么久沒見,你都沒有話對我說嗎?”
安拾錦和他大眼瞪小眼:“沒有啊?!?/p>
“一句都沒有?”宋光吟不死心地問。
有么?看他那張俊秀的臉一副十分篤定的樣子,安拾錦強(qiáng)迫自己仔細(xì)去回憶,也許她真的把一件頂重要的事情拋到腦后去了。
她絞盡腦汁想啊想,突然腦子里騰的一下升起璀璨的煙花,眼睛里也同時亮起了金燦燦的小星星。
宋光吟見她張大嘴巴哦了一聲,以為她終于要說“好久不見,我很想念你”“看到你很高興”之類的話,未曾料想,卻只聽見她往前湊了湊,狀似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宋光吟,你認(rèn)識的男生應(yīng)該很多吧,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吧。”
安拾錦頭發(fā)上淡淡的玫瑰花香隨風(fēng)撲入他的鼻尖,她溫?zé)岬暮粑彩堑谝淮稳绱擞H密地直噴他的臉龐,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的心卻是拔涼拔涼的?
宋光吟極度受傷地緊抿著嘴唇,臉色煞白煞白的。安拾錦滿臉好奇地盯著他:“奇怪了,你不是有高原紅么,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diǎn)像貧血???宋光吟,你是不是血虛了?”
“我還腎虛呢!“”宋光吟倍受打擊,握著拳頭站在她面前狠狠吸了好幾口氣,咬牙甩下五個字就捂臉狂奔了。
腎虛……安拾錦驚訝地瞪大眼睛沖著他踉蹌的背影大聲喊:“你是腎陽虛還是腎陰虛???”
宋光吟腳下一個趔趄,差點(diǎn)沒摔到路邊的花壇里去。
如果是腎陰虛還好一點(diǎn),頂多就是腰酸、燥熱、盜汗、虛汗、頭暈、耳鳴什么的癥狀,但如果換成腎陽虛的話,他不會是……X功能不好吧?
她還想繼續(xù)喊一聲,可是一想到她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來似乎極不妥當(dāng),索性就閉上了嘴巴。
安拾錦默默目送宋光吟消失在她的視野范圍之內(nèi),無比惋惜地輕嘆了聲:“可惜了?!?/p>
老戰(zhàn)友之間關(guān)系鐵錚錚的好,戰(zhàn)友夫人之間也同樣建立了幾十年的交情,安老太太和她的老姐妹們時不時地會相約著一齊出來聚聚。幾個老太太都是看著安瀾長大的,安瀾離家在外這么多年,也都紛紛看在眼里,想要扶持照應(yīng)一下,卻每每被安瀾婉言謝絕?,F(xiàn)如今安瀾帶著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女兒回家團(tuán)聚了,自然要抽出空過來瞧一瞧。
原先要數(shù)安顧城和陸湛寧最為要好,后來陸湛寧和安顧城鬧翻后,陳思航便和他漸漸走近了。陳思航的奶奶在幾個老太太中最顯年輕,明明是七十好幾的人了,面部皮膚緊致得就像是做了拉皮,臉上的老年斑也屈指可數(shù),不像其他老太太那么多。
陳老太太笑著對安老太太說:“你們家小孫女呢,周末應(yīng)該在家吧,把她叫出來讓我們見見。”其他三個老太太也跟著起哄:“對啊,快讓我們見見小拾。”
安老太太側(cè)過身子喊:“淑芳?!?/p>
淑芳應(yīng)聲過來:“誒?!?/p>
“去把小拾喊下來?!?/p>
“好嘞?!?/p>
陳老太太不動聲色地瞄著樓梯口的方向,她們聊她們的,她兀自端著水杯小口抿著,并沒有參與討論。過了一會,一道嫩黃色的身影從樓梯上蹦蹦噠噠地跑了下來。
“外婆,您找我什么事?。俊?/p>
安老太太拉著她過來坐,指著面前幾位老姐妹:“來,外婆給你介紹,她是楊奶奶,她是葉奶奶,她是孫奶奶,還有這位,是陳奶奶?!?/p>
安拾錦順著她的指點(diǎn)一個個叫過來,到了陳老太太這兒,她和她的視線一對上,隱約覺得這位老太太看著她的目光有點(diǎn)怪怪的。
老太太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這就是小拾啊,長得真漂亮?!?/p>
“有十八了吧,聽說在C大讀護(hù)理?女承母業(yè),也挺好的?!?/p>
“陸家那小子不也是C大畢業(yè)的么,好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dāng)醫(yī)生了吧?”
……
陸家那小子?安拾錦迷迷糊糊地聽著,堆出一臉討喜的笑容。
一邊說著話,老太太們還一邊把安拾錦叫到跟前來拉著她的手塞紅包。安老太太嘴里說著破費(fèi)了,倒也沒攔著她們。到了陳老太太那里,她撫著安拾錦的頭發(fā),老年人的眼睛一般都開始渾濁無光了,唯獨(dú)她的眸子依然清澈黑亮,她看著安拾錦的目光透著濃濃的憐愛:“小拾是大姑娘了?!?/p>
安拾錦心里突突地直跳,她好奇地看著這位初次相識的老太太,突然覺得,她與她對視的時候,自己竟然忍不住想要與之親近。這種貿(mào)然升起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怔愣住了,閉了閉眼,暗自施起讀心術(shù),是不是這位老奶奶也和她一樣不由自主地喜歡對方呢?
靜靜注視了她一會,安拾錦心底陡然一沉,她震驚地睜大眼睛,又出現(xiàn)了一個無法讀心的人……
她不是禁不住驚嚇,活了這么多年,也算是見過不少風(fēng)浪了,可是任憑她怎樣安撫自己都始終沉浸在震驚中難以安心。陸湛寧不能讀心,她只能勉強(qiáng)認(rèn)為這也許純屬巧合,并沒有費(fèi)心費(fèi)力地去往里深究。然而,當(dāng)一個又一個巧合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她忽然糊涂了,難道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人嗎?
到了晚上,安拾錦忍不住問莫尤:“我們的讀心術(shù)是不是有什么限制?”
莫尤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她:“你認(rèn)識多少人?又對多少人使用過讀心術(shù)?”
“有些人來了又走,我其實(shí)認(rèn)識的人并不多,我也不會無故去探查人的心理活動,那樣總歸不禮貌。”
“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好困擾的,也許無法受你讀心的大有人在,和我們天生就具有靈力一樣,他們也有一種本能,就是可以自然抵抗我們這些非人類的法術(shù)?!?/p>
“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見莫尤疑惑地看著她,安拾錦彎下腰去,靠著床邊坐下:“爺爺,你讓二爺爺幫我算一卦吧,我這兩天眼皮一直跳,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p>
莫尤舒了口氣,笑:“等找到有緣人你就可以嫁人了,自然是有好事將至?!?/p>
“不對,是不好的事,我心里面隱隱覺得不大對勁,你讓二爺爺幫我測下兇險吧,好不好?到現(xiàn)在為止統(tǒng)共就麻煩你這么一件事,你就不能干脆點(diǎn)兒答應(yīng)我嗎?”
莫尤低著頭摸摸鼻梁:“好好好,回頭我去找他?!?/p>
安拾錦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是乖爺爺嘛。”
“……”莫尤實(shí)在不想再和她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