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語氣柔和了一點:“好了,現(xiàn)在我們也不說這些了……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該說不該說的我也都說了,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你趕緊跑!或許還有一點活下來的機會……”
她剛說完又補充道:“對了,你現(xiàn)在暴露了,千萬不要去機場,我相信那些人找到羅敏的出入境信息,肯定早已經(jīng)在那里埋伏了,你最好是坐車或者坐船,這樣隱蔽一些?!闭f到這里,媚娘苦笑了一聲:“千萬別回來了……我也就當不認識你......”
“我不會走的?!蔽医K于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她盯著我的眼睛咆哮道:“你瘋了,新來的那個人還有今晚你打傷的那些人,他們都是老板們身邊的人,你要知道,在你的身后不止一個老板,他們是一個圈子,一個利益集團,一個組織,你也許只看到羅敏身后的一個老板,但是其他人身后的那些老板呢?你就不管不顧嗎?”
她說的我知道,現(xiàn)實社會就是這樣,有時候兄弟可以一起共患難,但是一起享福的時候,有些人也許就會露出他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和權力,只有金錢能讓他們開眼。
胡哥背后的老板們又何嘗不是這樣,我想當初他們結識在一起,一起投資創(chuàng)業(yè),一起努力,一定是想干點什么大的事業(yè),現(xiàn)如今,他們的利益集團越來越大,圈子越來越廣,涉及到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與此同時,金錢、權力誘惑也就越來越大,有的人就起了二心,開始從中作祟。
我在想,人要是一種不變的動物,那該多好。
我看了看后面出租車的方向,想著羅敏一個人在本市,我是她唯一認識的人,現(xiàn)在我就是她的希望,如果,這個時候我為了活命,就拋棄她,一個人逃了,也許我會活下來,但是,我相信那比我死了還難受。
我周豪平生最恨見利忘義之人,我也絕不會做見利忘義茍且活命的人。
我想清楚了說道:“媚娘,感謝你今晚所做的一切,我的路知道該怎么走,我不會撇下羅敏不管的,我做不到?!?/p>
媚娘幾乎就要暴走,她生氣的看著我,歇斯底里,但又最終平靜了下來,她嘆口氣道:“只要你想清楚,我也無話可說,現(xiàn)在我得走了,會所肯定亂成一鍋粥了,新老板吳康肯定會發(fā)瘋,這件事誰也說不好,一場利益的斗爭,最終誰都別想干凈。”
我默默地點點頭,媚娘打開車燈,發(fā)動了汽車:“如果你非要帶著羅敏一起走,那我勸你們盡快離開,我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我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p>
說到這里,媚娘沉默了,靜靜看著我。然后從背后拿出厚厚的一沓錢。
“這是一萬塊,我想你肯定走的匆忙,你拿著就當路費,也算是我為我父親謝謝你?!?/p>
我大腦有些凌亂,看很久才開口小聲的說道:“謝謝你,媚娘?!比缓笫障铝隋X,的確這個時候,錢很重要,行走在外一切都要靠錢鋪路,尤其是逃往的人!
她搖頭:“別說了,快走吧?!?/p>
我咬咬牙,下了車,臨走的時候我看到媚娘眼角閃著淚花,那是一種無聲地訣別。
我重新回到出租車上,羅敏焦急的等待著我,見我上車,呆呆的望著我:“你去見誰了?”
我搖搖頭。
她忍不住的流著眼淚道:“周豪,你會不會離開我,拋棄我?”
.......
“不會的,永遠不會?!?/p>
我看到羅敏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里,驚慌的流淚,臉上表情帶著未知的恐慌,雙手不由自主的死死抓住我的手臂,身子隱隱發(fā)抖。
“對不起……對不起周豪……”羅敏如釋重負般放聲大哭。
我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關切道看著她,咬牙道:“好了,別哭了!”
老實說,我很矛盾,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一天前我還是星輝國際的經(jīng)理,身邊無數(shù)仙女媽咪圍著我,她們還說要讓我體驗高山流水,她們哄客人開心的絕活兒,一天之后,我竟然惹了這么大的麻煩,踏上了逃往之路,生命時刻都有可能被終結。
當然,在這其中,羅敏也是無辜的,她被迫被卷進了這場利益的斗爭中,她是利益的犧牲品,我成了陪葬品。
想想我們就是活生生的悲哀。
我示意司機前往火車站,到了火車站附近,我和羅敏藏身在一家羅森便利店里面,這是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我把羅敏安放在最里面的一排商品貨架旁,之所以選擇這家便利店,是因為這里是火車站進站口最近的便利店,還有就是羅敏可以趁這段時間,自己買一些剛才沒有帶上的私密物品。
“你在這里等我,買東西,不要出這個便利店,等我回來?!蔽覈诟懒肆_敏一些注意事項,留下她,便朝著火車站廣場走去。
原本這個時候氣候并不算寒冷,但是我卻感到渾身冷颼颼的,時不時的還會哆嗦。伴著廣場上微弱的燈光,我約摸看到幾個黃牛黨在廣場上叫賣。
“火車票,火車票,打折啦打折啦!”
“北京上海,深圳廣州,到全國各地凌晨的火車票,都有哈,有么有人要,有沒有人要?”
“兄弟要票不,便宜得很!”
“大姐,看下我手上的票嘛,都是正規(guī)的,全是從站頭窗口里面拿出來的!”
每個火車站,幾乎都有一群人,靠倒賣火車票,再兼營一點小生意為生,他們每天就靠動動嘴皮子,托熟人從火車站低價拿票,然后自己再以很高的價格賣給其他的旅客。
坐火車的人,大多是出遠門的人,凌晨還要走的人很多都趕時間,這個時候,就是黃牛黨最賺錢的時候,所以,盡管天色在晚,只要有旅客,就有他們的影子。
從外表上看,這只有幾個黃牛黨在廣場上叫賣,但背后卻是很多人在支撐著這樣的一條產(chǎn)業(yè)鏈,有人會專門承包這樣的業(yè)務,把火車站附近的地盤全部據(jù)為己有,很多都是黑-社會分子,然后招募一些小混混地痞流氓,為他們工作,從而賺取利潤。
遠處在火車站的售票處,一個碩大的屏幕,上面滾動的發(fā)布著最近的火車到站信息和售票價格,余票情況。
售票大廳里面一排窗口只有幾個窗口還亮著燈,排隊購票的人也并不多。寬闊的大廳中間,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等待火車的人,在那里就地睡覺,有的坐著,有的橫躺著,場面十分靜謐。
在進站口,檢查儀播放器傳來微弱的聲音:“尊敬的旅客您好,請您主動過安檢,并請帶水和飲料的旅客,進站前主動喝一口?!迸赃吤沧粋€安檢員,帽子壓得低低的,我猜測他此刻很可能正在夢中和周公相見。
我仔細的看了看那塊大屏幕上滾動的發(fā)車信息。
我不敢打草驚蛇,因為,誰也不敢保證,這里面有沒有正在找我們的人,忽然身后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傳入我耳朵里。
“兄弟,要票不,要手機不?”
我猛然回頭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領,那人驚慌失措,忙解釋道:“哎喲,兄弟兄弟,別誤會,我不是壞人”
我才看到,他左手拿著一疊火車票,右手拿著一個看似像蘋果的手機。
我松開了他,小心的賠禮道:“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小偷?!?/p>
那人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兄弟你是坐火車嗎?”
我點點頭。
他見有了深意,瞬間來了興致,扭著我介紹道:“兄弟,你看我這里有票,你走哪里?價格很實惠,這個時候窗口都沒有好多票了?!?/p>
我仔細觀察眼前的這個人,留著長長的頭發(fā),全身穿著一套牛仔衣服,耳朵上銀飾耳環(huán)在微弱的燈光下閃閃發(fā)光,臉上長滿了“故事”,一看就是小混混兼職黃牛黨。
其實,我自己并沒有想好去哪里,如果直接去泰國,那很有可能就會中這些人的圈套,泰國肯定他們早已安排人在那邊守株待兔,既然如此,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離開本市,至于去哪里,都無所謂了。
而我要離開,最隱秘的買票辦法就是找黃牛黨,誰都知道,進站買票必須要出示身份證,一旦我們的身份證買票被人發(fā)現(xiàn),那我們的行蹤就暴露了,為此我不得不保留了充足的警惕……在這場逃往的斗爭中,任何的小心,都絕對不是多余的!
我掏出包里的香煙,主動給眼前的這位黃牛黨兄弟點上,然后很江湖的問道:“兄弟,這么晚你們還不休息,真是敬業(yè),你這票什么時候才賣的完?”
都說點煙開路,那人抽了我的煙,態(tài)度自然好很多,痛快的回答道:“我們這個不愁賣,我們國家的行情就是人多,票少!兄弟,你要去哪里?我有票給你打折!”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那一疊火車票,問道:“你這里最遠地方的火車票是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