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爾不想惹麻煩的,但是她在外面晃悠了幾圈后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別的事情做,就還是去了。
說實話,直至去之前,她都一直覺得那個工作人員口中的話是夸張的說法,直到她真的看見伊瑟。
他的居住條件很好,房間明亮干凈,可他卻蜷縮在陰暗處,背微躬著,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
直至慕爾出現(xiàn),他就像是終于得到陽光的鮮花,終于得到雨水的枯樹,身上一點點恢復(fù)生機。
“大人?!彼老驳膯舅?金色的眸子也亮了起來。
慕爾站在門外看著他,覺得有些頭疼,這個麻煩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更難搞許多。
“大人……”慕爾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溫柔的微笑,讓伊瑟隱隱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他爬起身,踉踉蹌蹌的向慕爾的方向走。
慕爾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伊瑟注意到了,他面色一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伊瑟先生…”幾個護工連忙上前去扶他。
伊瑟的情緒開始不穩(wěn)定,他拒絕她們的靠近,視線緊緊粘在慕爾身上。
“大人,錯了,伊瑟……”他聲音發(fā)著抖,顯然是又是發(fā)病的征兆。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嗎?”慕爾在來之前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有關(guān)伊瑟的資料。
在資料中伊瑟的精致漂亮,聰明強大,慕爾很難將眼前這個脆弱的人與新聞中那個人連在一起。
“這很難說,其實伊瑟先生體內(nèi)當初被注射的毒素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他現(xiàn)在這樣更多的還是因為創(chuàng)后應(yīng)激反應(yīng)?!弊o工看向慕爾道“他很拒絕別人的靠近,慕爾大人,您是唯一能幫他的人了?!?/p>
伊瑟看著慕爾,顫著肩膀低聲啜泣,他道:“大人,伊瑟以后乖乖的,乖乖吃藥,乖乖吃飯,您別生氣,您……”
“您別不來好不好……”
慕爾被他姿態(tài)小心翼翼的拉住衣角。
麻煩,大麻煩。
慕爾重重嘆了口氣,將人從地上扶起來,她對護工道:“幫他,我要怎么做?”
幾乎是在慕爾愿意主動觸碰伊瑟的瞬間,伊瑟就不再顫抖,他欣喜的看著慕爾,情緒在這樣的安慰中逐漸收斂。
護工松了口氣,她對慕爾道:“您可以帶伊瑟先生去樓下的花園里走走,他已經(jīng)太久沒見過陽光了?!?/p>
慕爾打量著伊瑟,在剛剛扶這人起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伊瑟輕得過分,手腕纖細得像輕輕一折就會被傷害一樣,身上的皮膚也是不健康的慘白,就連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好。”慕爾答應(yīng)道,率先轉(zhuǎn)身向外走了。
會對外面極度不安的伊瑟,因為慕爾在,幾乎沒表現(xiàn)出任何抗拒,就跟了出去。
只是他的身體太虛,也因為太久沒有運動,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
他一雙眼睛緊緊黏在慕爾身上,生怕自己被拉下。
慕爾頓了頓,放慢腳步。
這家療養(yǎng)院十分隱蔽,建立在山上,因此環(huán)境也很好,樓下就是天然的花園。
碧綠的青草樹木于花海連成一片,微風徐徐垂著,將掉落的花瓣輕輕揚起,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混合在一起,聞起來清爽又怡人。
陪伊瑟走了幾圈后,慕爾自己的心情也得到了放松。
就連將心掛在慕爾身上的伊瑟,也開始為風景蹙足。
他停留在一簇黃色的花團前,目光追隨著淡紫色的蝴蝶,眸底流露出真切的歡喜,唇角淺淺勾著。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為男人的臉龐渡上一層光暈,眼前的畫面漂亮得像一副油畫,而男人的笑,讓周遭嬌艷的花朵都成了配角。
這樣的伊瑟,就像從前一樣,恢復(fù)了他原本的模樣。
慕爾莫名的松了一口氣,身心得到了真正的放松。
再然后,她愣住。
慕爾猛然的意識到什么,原來躲避麻煩并不會讓她感受到放松,只有去將麻煩解決,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輕松。
對伊瑟的事是這樣,對季斐城的事也是這樣。
“蝴蝶……”伊瑟發(fā)出一聲輕呼。
慕爾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蝴蝶飛走了……”伊瑟的語氣中滿是沮喪和不舍。
慕爾看向蝴蝶飛走的方向,對伊瑟道:“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把蝴蝶追回來。”
她說著,幾個翻身,越過擋在她面前的幾個花叢,鉆進樹林中去尋找那只蝴蝶。
蝴蝶飛得很快,但慕爾的速度也很快,沒一會兒后,慕爾就追上那只蝴蝶,她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抓住那只蝴蝶了,忽然聽到“咻——”的一聲。
有利器正劃破空氣向她襲來,慕爾收回手,機警的躲了過去。
她剛剛所在位置的樹上,被打穿出了一個橢圓形的洞。
是子彈。
“誰?”慕爾厲聲呵斥道,她視線飛快的打量著周遭,發(fā)現(xiàn)了好幾道藏匿在樹葉間的黑影。
那些人見她發(fā)現(xiàn),也不再躲藏,紛紛從隱匿處現(xiàn)身,粗略一數(shù)有數(shù)十人左右,且各個拿著武器。
慕爾心中暗道倒霉,連忙轉(zhuǎn)身就跑,身后,“咻咻”聲交雜著響起。
慕爾左閃右躲,眼看著就要逃出樹林了,可她又猛然想到了什么。
伊瑟還在花園等她,療養(yǎng)院里有不少護工醫(yī)生。
慕爾的腳步停住,轉(zhuǎn)身看向追捕她的那群人。
“你們是什么人,抓我的目的是什么?”慕爾試圖跟他們溝通。
“你這個Alpha的走狗!”
“大家上,抓住她,我們的組織才是正確的一方?!?/p>
溝通在幾人的怒吼中宣告失敗。
不過慕爾也大抵猜出了那些的人身份,他們大概是什么反動組織。
“咻——”又有槍聲響起。
慕爾皺眉再次奪過,而后挑了個離她最近的人下手。
她之前一直在逃跑,突然反擊,將那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慕爾輕易就挾持到了一個人,搶奪下了他的武器。
“不許動?!蹦綘枌尶诘衷诹怂ブ娜速|(zhì)腦袋上。
那群人無措的頓住動作。
慕爾道:“把武器全都放下,讓我離開,否則我就殺了這人。”
那個被慕爾挾持住的人瞬間慫了,他慌亂的對同伴求助道:“救命…救我…救我…”
那幾人互相用眼神交流著,商量著對策。
慕爾等了一會兒,催促道:“你們沒有選擇,你們難道想害死你們的同伴嗎?”
那些人看向她,然而,他們卻舉起了槍。
“咻——”彈流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能為組織獻身是他的榮幸,他身上將永披榮耀!”那群人中為首的男人大喝道。
慕爾手顫了顫,最終還是做不出來同歸于盡的事。
不管怎么樣,先將這群人引走再說。
慕爾微微側(cè)身,任由子彈打中她的手臂,而后假裝重傷暈倒,任由那群人將她帶走。
……
慕爾被鎖近了一個明顯很久沒人居住的小房間里,她手腳都被綁著,嘴里也被塞了東西,房間里,還有兩個剛剛把她抓來的人在看管她。
她假裝醒來,睜開眼睛。
“這是哪兒,你們要做什么?”慕爾做出一副慌亂的樣子,試圖套出些信息。
那兩人一臉得意的看著她,毫不客氣的對她冷嘲熱諷起來。
罵人的話說來說去就那幾句,這些對慕爾并造不成什么傷害,她垂眸聽著,直到那人說:“別著急,馬上,你的Omega就要來陪你了?!?/p>
慕爾渾身一怔,猛的抬眼看向他們。
“他可是愿意用他的命換你的呢?!蹦侨说?。
“唔唔——”慕爾激烈的掙扎起來。
與此同時,外面也傳來喧鬧聲。
那人暢快的笑了起來,他道:“急著見他了吧,喏,他這不就來了?!?/p>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咔噠——”一聲響起,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季斐城被人壓著手臂帶進來了。
看到熟悉的身影在靠近,慕爾的眼睛被水汽模糊,季斐城這個傻子,居然真的來了,他來了有什么用,他又不會打架,這伙兒人個個手里有槍,他怎么敢來!
那一瞬間,慕爾的腦袋中被過往的回憶充斥,她好像不止一次,看到過這樣的畫面。
季斐城迎著危險,向她奔來。
“唔——”慕爾的腦袋中傳來劇痛,她痛苦的垂下頭。
“慕爾……”季斐城神色擔心的看著慕爾,想要掙扎。
他身后的人大喝一聲“不許動”,往他的腳窩處踹了一腳,季斐城被迫跪倒在地。
季斐城沒有再掙扎,他道:“我們談過的,用我換她,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過來了,你們快放她走。”
踹到季斐城的那人笑著道:“當然,我們會放了她的,但是季總你本事有多大我們都知道,指不定現(xiàn)在幾百米外就有狙擊手正在用槍口瞄老子腦袋呢,所以……”
那人對他的同伴抬了抬下巴,他們顯然是提前商量過的,他的那個同伴立馬回憶的提了桶汽油丟到季斐城的面前。
那人道:“自己澆,要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澆到,如果有人開槍,那我們一起死?!?/p>
季斐城看著眼前的汽油,神色微變,但也沒有多猶豫,就拎起來直直往自己腦袋上澆去。
“季斐城!”那一瞬間,更多記憶的碎片充斥進慕爾的腦中,慕爾記起來了,眼前的人,是她曾發(fā)誓用生命守護的人呀。
“啊——”慕爾怒喝一聲,忍著頭疼,一把奪過距離她身邊最近的人的武器,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力大無窮,那些束縛她的繩子對她來說不過是輕輕一掙的事。
那些人見她掙脫,連忙將槍口對向她。
季斐城身上有汽油,不能讓他們開槍。
慕爾想也不想,將手中的匕首擲出去,同時,自己幾步?jīng)_上前去。
這群綁匪不過是一些暴力分子組織起來的,他們哪里會有真正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慕爾厲害。
慕爾心中被道德和法律約束著,并不想傷人,但如果他們想對季斐城動手……
眨眼間,那些人就倒了一大片,他們甚至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不許動?!眱H剩下一個機靈些的人,拿起槍對準季斐城的方向。
他哆哆嗦嗦的威脅道:“不想他死,你就放下武器?!?/p>
慕爾冷冷看向那人,道:“晚了?!?/p>
晚了?什么晚了?那人還沒明白過來慕爾那句話的意思,就被匕首活生生割斷了那只拿槍的手。
“啊——”他發(fā)出慘叫。
慕爾居高臨下看著他,道:“如果你不廢話,的確有開槍的可能,但在你開口的那瞬間,已經(jīng)晚了?!?/p>
她說完,一腳踢昏那人,結(jié)束了他刺耳的叫聲。
“唔——”她自己也因腦中劇烈的疼痛,痛苦的跪倒在地。
“慕爾……”季斐城失聲喚道,他想要靠近,卻又因渾身的汽油停住動作。
他顫著手,去按藏在皮肉下的通訊芯片,通知下屬過來幫忙。
慕爾一把將他緊緊抱住,她失控的吼道,“你為什么要來,你不知道這里很危險嗎!我從前明明跟你說過的,讓你不要做這種傻事?!?/p>
“從前……”季斐城的神色變得欣喜,他道:“慕爾,你是想起來了嗎?”
記憶還在她腦中橫沖直撞,慕爾并沒有完全理清它們,但她憶起了,季斐城是她最愛的人。
她哽咽著道,“對不起?!?/p>
從最開始,她醒來的時候不信任季斐城那時起,她就錯了。
耳邊,季斐城似乎在對她說什么,但是慕爾的腦中嗡嗡作響,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清了。
……
再次醒來,慕爾是在醫(yī)院里,她的手被一雙肉乎乎的手握著,耳邊,傳來低低的哭聲。
慕爾抬眼看去,是慕安安小同學正在淚眼汪汪的看著她掉眼淚。
見慕爾醒來,慕安神色一喜,而后眼淚掉得更兇了。
“媽媽怎么又生病了,嗚嗚嗚?!蹦桨矟M臉都是關(guān)心。
慕爾抬手去為他擦眼淚,又像從前一樣,親昵的去揉他的小腦袋,她道:“安安,媽媽不是生病,媽媽是病好了。”
雖然記憶還完全恢復(fù),但是重要的那部分,有關(guān)安安,有關(guān)季斐城,她已經(jīng)完全記起來。
想到季斐城,慕爾的視線向慕安身后移,和季斐城對上視線。
“慕爾……”季斐城上前,問,“慕爾,你真的想起來了嗎?”
慕爾沒有回答,而是扯了扯他的衣袖,季斐城明白了她的示意,垂下頭來,慕爾仰頭吻他。
“安安還在……唔。”
慕爾一把扯住他的衣領(lǐng),不準他逃,而后霸道的堵住他的話。
“爸爸媽媽,安安也要親親!”
然而他這樣破壞氣氛的要求毫無疑問被無視了。
慕安安表示委屈,超級委屈,要爸爸媽媽親親抱抱舉高高十次才能好起來的那種,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