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對此不能發(fā)表意見,他不算是學校里最優(yōu)秀的學生——至少不像神奇的格蘭杰小姐,把手邊能閱讀的書籍都讀了個遍。
他開始擔心了,或許他根本不夠格來這個學校。他怎么會是巫師呢,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個巫師。
不過看起來羅恩也并不了解霍格沃茨,紅頭發(fā)的男孩子惴惴不安地在隔間的座椅上亂動,紅彤彤的臉上雀斑發(fā)亮。
格蘭杰小姐隨便扔下的一句話,已經(jīng)讓這個隔間里的恐慌不可遏止地蔓延著——從這一點上講,德拉科拍馬不及。
好在推著餐車的女巫此時敲響了隔間的門。
哈利興奮地買了一大堆東西,坩堝蛋糕和巧克力蛙堆滿了座椅。伊凡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在女巫詢問他們還有什么要求的時候,伊凡很痛快地照著哈利的賬單復制了一份。
羅恩拿出紙盒里的咸肉三明治,不去看兩個人的眼睛,耳朵紅得厲害。這種經(jīng)歷哈利了解得太多了,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該怎么做,邀請羅恩共進午餐。伊凡若有所思地看著哈利,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于是坩堝蛋糕險些把紅發(fā)男孩淹沒在座椅上。
羅恩受寵若驚地感受著同學們的熱情。和韋斯萊家不同,這里沒人會以五個哥哥的水準來要求他,而且也不會有胖胖的韋斯萊夫人老鷹一般的嚴厲目光。
一時間仿佛連空氣里都充斥著自由。
伊凡和哈利都沒見識過這么多神奇的食物,但是有羅恩在,這都不是問題。雖然羅恩不明白為什么伊凡像個麻瓜男孩,但是邊吃邊聊的午餐依舊讓人身心愉悅到了極點。
只是在餐后甜點時分的比比多味豆造成了一點小難題。
無論羅恩怎么解釋,伊凡也不能理解比比多味豆的可怕之處,他好奇地揀起一藍褐色的顆豆子放進口中,細細品嘗過之后咽了下去。
“我賭一張帕拉瑟,絕對是藍莓?!绷_恩氣勢洶洶地拍下一張巧克力蛙卡片。
哈利手指夾著一張阿格麗芭,這是羅恩想了很久都沒拿到的卡片,哈利居然拆到了。哈利在羅恩熱切的目光中,自信地丟下卡片:“我猜是海藻?!?/p>
兩個男孩虎視眈眈地看著伊凡,伊凡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是豆子。圓形的,脆的?!?/p>
羅恩的肩膀耷拉下來:“這個我們都知道。什么口味的?是不是藍莓?”
哈利立刻出聲:“你在故意誤導,你不該講話的?!?/p>
伊凡在男孩們的目光中微微有些退縮,他不明白他哪里弄錯了,然而他堅持著:“是豆子?!?/p>
男孩們的目光迅速降溫,沮喪地對視。
羅恩說:“伊凡肯定在替你掩飾,你們早就認識了,給我阿格麗芭?!?/p>
哈利說:“得了吧,伊凡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呢??隙ㄊ悄銊恿耸帜_,卡片!”
伊凡在他們的爭吵聲中,又隨手揀了幾顆豆子丟進口中,嚼碎咽下。目光一刻不離臉紅脖子粗的兩個男孩。
等到哈利和羅恩差不多吵得累了的時候,伊凡已經(jīng)打開了第二袋比比多味豆。羅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居然吃光了,一顆都沒留……你居然都敢吃?”
伊凡不明所以。
他們確實都不知道,伊凡沒有撒謊。伊凡擁有視覺、聽覺、觸覺以及所有人類該有的感官,只除了味覺。因為他不需要,黑魔王并不是想要一個美食家。
甚至連斯內(nèi)普,可能都早就忘了。
沒有人記得,沒有人知道,伊凡更不會提醒任何人這一點。順便,這是哈利第一次同人“爭吵”,從前的他根本沒有這種機會?;蛘哒f,沒有足以爭吵的地位。
一場大戰(zhàn)消耗了男孩們的體力,剩下的旅途變得安靜了許多,只有聊天和零食,以及焦急不安地等待著有關(guān)霍格沃茨的消息。
天色暗了下來,夜色堆積在窗外。走廊里開始出現(xiàn)跑動的聲音,憑著直覺,他們知道自己可能快到站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吃比比多味豆?”赫敏從隔間外面看著他們,出于禮貌,哈利推開了門。赫敏的嘴唇抿得緊緊的,這時候看起來有那么一點像佩妮姨媽。她的目光落在男孩們身上:“順便說一句,你們知道比比多味豆的起源嗎?”
“我們不需要。”羅恩嘟囔著說。
赫敏的目光立刻變得輕蔑了。
“你們最好還是趕快換上長袍,我剛到車頭上問過司機,他說我們就要到了?!焙彰魪谋亲永镙p微地哼了一聲,這會兒又有點像弗農(nóng)姨父。
羅恩繃著臉瞪著她:“我們要換衣服了,請你出去一下好嗎”
“好吧——我來這里是因為外面那些人太淘氣了,在走道上跑來跑去。”赫敏不屑地說。“哦,順便說一句,你鼻子上有塊臟東西,你知道嗎”
“我們不需要去車頭問司機就能猜到快到站了?!绷_恩立刻抬手蹭了蹭鼻尖,瞪著赫敏出去的背影說。
哈利有點郁悶地勸羅恩不要介意,實際上他也覺得赫敏有點像小惠金區(qū)社區(qū)中學的一個學姐,每天都逼著他學三角函數(shù)??丛诶咸斓姆萆?,他不是在念小學嗎?
列車開始減速,不久之后停了下來。他們隨著人流下了車,外面一片漆黑,紫色的天空廣袤無邊,不遠處的城堡中燈火星星點點。
海格準時出現(xiàn)在站臺,接走了一年級新生。
他們沿著狹窄陡峭的小路下坡,在漆黑陰冷的湖邊上船,穿過覆滿常青藤的懸崖,又在船上經(jīng)過了一條黑qq的隧道,終于攀上卵石密布的湖岸。
順便納威還找到了他的蟾蜍。
漫長的跋涉之后他們見到了城堡的橡木大門,海格的大拳頭將門叩響,身穿翠綠長袍的瘦高個兒黑發(fā)女巫打開了門。
她只是站在那兒,顯然厚重的木門是通過魔杖來指揮的,只有少數(shù)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輕聲地贊嘆了一句。
這是麥格教授,她把新生們帶進了門廳另一頭的空房間里。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不止是對自身的懷疑,還有赫敏對城堡每一處細致入微的講解,連幽靈都聽得呆了。
赫奇帕奇的胖修士忍不住喃喃自語:“我說,我們老城堡的圖書館是不是什么時候修煉成人身了?”
“別說蠢話?!毖税土_冷漠地說,胖修士嚇得噤了聲。
這時候麥格回到了這里,令他們排成單行,從房間直接進入了禮堂。
所有人都贊嘆不已地打量著富麗堂皇的禮堂,從漂浮的蠟燭到漆□□真的屋頂,只有伊凡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呆滯木訥。
他不明白自己將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霍格沃茨是一所巫師學校,他想要來這兒,因為所有人都在這兒。但他不知道將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后果。
畢竟,他是不同的。
伊凡在下面的人群里認真地尋找,沒有斯內(nèi)普的影子,于是他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身后。
后面的長桌上果然有他想找的人。斯內(nèi)普惡狠狠地瞪視著他,目光里的含義在這一刻居然具現(xiàn)化了,連伊凡都能準確地捕捉到其中“轉(zhuǎn)回去”的意思。
伊凡順從地轉(zhuǎn)回頭,目光卻更加茫然了。
不遠處的斯內(nèi)普陰郁地盯著前方淡黃色的腦袋,那一瞬間男孩懼怕的眼神像一顆細小的釘子牢牢釘住了斯內(nèi)普。他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向伊凡解釋,只有兇狠地把他瞪了回去。
當然,不可否認地,斯內(nèi)普確實怕伊凡就這么在眾目葵葵之下走過來叫他“爸爸”。
斯內(nèi)普這輩子都沒經(jīng)歷過那么丟人的事,絕不能讓伊凡開了這個頭。
同時好像又有一絲說不清楚的內(nèi)疚——想到男孩驚懼不安的眼神。
等等,伊凡什么時候?qū)W會不安了?
這回坐不住的人換成了斯內(nèi)普。陰沉精瘦的男人盯著新生隊伍,甚至等不及地想把伊凡拎出去細致地檢查一番。
分院帽的歌兒唱了好半天,差不多等到所有小豆丁們都等得焦急不安憂慮重重,它才心滿意足地住了口。
麥格不動聲色地瞪了它一眼,拿著羊皮紙走上前,嚴肅地說:“我叫到誰的名字,就坐到凳子上來。”
第一個是漢娜·艾博,梳著金色發(fā)辮的小姑娘,帽子把她分到了赫奇帕奇。
分院有條不紊地繼續(xù)著,伊凡甚至能感受到身邊的哈利正在緊張得胡思亂想。他扭頭看著分院帽,在沒有人注意的關(guān)口,手指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胸口處。
他在那頂帽子上,能感到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魔法氣息。男孩無措地注視著搖頭晃腦地給人分院的分院帽,在諸多緊張的孩子們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伊凡……”麥格教授陡然停頓了一下,然而很快地克制住了,絲毫沒有失態(tài)地念了下去,“——斯內(nèi)普?!?/p>
整個大廳都寂靜了。從人們表情來看,能有另外一個人姓斯內(nèi)普,就像巫師其實來自另一個星球這種說法一樣完全地顛覆著人們的頭腦。
伊凡慢慢地走出隊列,在四腳凳面前停了下來,有些遲疑地看向麥格。麥格微不可察地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想作為一種鼓勵。
客觀地說,這可真夠古怪的——有幸察覺到麥格笑容的鄧布利多眼鏡往下掉了半英寸。
伊凡盯著麥格手中的分院帽,慢慢地坐在了凳子上。打滿補丁的帽子落了下來,蓋住男孩的視線。
大廳里出奇地沉默,甚至連伊凡耳邊都是這樣。
許久之后,分院帽茫然地開口:“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