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fā)生的過于突然,頭顱落地,鮮血飛濺,趴在老頭背上的柚樹猝不及防淋了一頭血雨。
失去頭顱的身軀,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而他也避無可避地跟著尸體滾下樓梯。
墻壁上的火光跳躍,隨著*與石階碰撞的悶響,光與影有規(guī)律地抖動著……過了很久,才隨著撞擊聲的平息而輕微顫動。
血跡拖拉的很長,石階、墻壁……一連十幾層的距離都被染的鮮紅。
瘸子男待到聲音漸漸平靜,才慢吞吞地拎著刀走下來。
這個地牢石階設(shè)計的像塔樓的旋轉(zhuǎn)樓梯,一步步往下走,才能看見更下方的景物——最初見到的是一只干癟的腳,再往下些便能看清衣領(lǐng)上染紅的家紋,和滴著血的頸部斷面,而他背上的小孩……似乎被甩的更遠(yuǎn)。
又往下走了十幾層,瘸子男才看見那個銀發(fā)小鬼。
意外的是,對方居然還能保持清醒。
小鬼說不清斷了幾根骨頭,半邊身子貼著墻面,頸椎似乎也因“急剎車”撞的粉碎,腦袋別扭地歪向一側(cè),痛苦而緩慢地咳著鮮血,卻因肌肉力道的不足,胃里翻騰的血液到了喉嚨,便直接倒灌進(jìn)入肺中——
血液從嘴角,鼻腔,眼角,甚至是耳朵一齊溢出……已經(jīng)是七竅流血,命不久矣。
瘸子的腳步不快,然而再慢也有到達(dá)的時候。
他一步一頓地走到將死的小孩面前,而小孩的眼中只能茫然地映出一雙露趾草鞋和泛著火把橘紅色反光的刀刃。
瘸子男舉著刀一言不發(fā),他的佩刀看上去疏于保養(yǎng)而銹跡斑斑。
不過,按剛剛斬斷頭顱的利落程度,這把刀至少殺人的時候不會卷刃。
瘸子男沉默地站在柚樹面前,沒有猶豫太久便提著刀往心臟捅去——
若是柚樹還有余力,他一定會跳起來指責(zé)這個男人完全缺乏反派boss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不僅沒有補(bǔ)刀前的慣有套路,甚至連自我介紹都省略了!
然而現(xiàn)在的他只能徒然地看著刀尖的反光一閃而過——
男人毫不猶豫地把刀捅入柚樹的心臟,利刃扎入*的噗呲聲……似乎并沒有想象中的清脆。
…………糟糕!!
——那種僵硬干澀的肉感不可能是一個兒童該有的肉質(zhì)?。?/p>
瘸子男在爆炸發(fā)生的同時反應(yīng)過來,一腳把無頭尸體踹下樓梯,勉強(qiáng)躲過了爆破的直接沖擊。然而他的身體還是無可避免地被來勢兇猛的氣浪擊飛,那把長刀也哐啷一聲,和老頭的尸體一起滾落下去。
“……”
瘸子男捂著骨折的左臂,倚著墻大口嘔血——不僅如此,他的視覺、聽力還有身體的肌肉反應(yīng)都在剛剛的爆破中受到了不小損傷。
……他開始后悔為圖方便而臨時選用的廢物身體——這個半途轉(zhuǎn)行做了忍者的武士連基礎(chǔ)忍術(shù)都掌握不全,而賴以身存的刀術(shù)卻因腿腳的殘疾大打折扣。
……原本認(rèn)為這種戰(zhàn)五渣水平,對付一個動彈不得的小鬼綽綽有余。
然而對方三番五次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再一次打亂了他的計劃。
瘸子男擦去嘴角的鮮血,視線越過十來層階梯,在樓梯轉(zhuǎn)角的陰影處,看到了那個喘著粗氣跪在地上的小鬼。
——剛剛刀尖刺入的一瞬間,狡猾的小孩用替身術(shù)把自己和尸體的位置對調(diào),并引爆了事先準(zhǔn)備的起爆符。
這么看來……剛剛那副將死的狼狽樣……
不對……或許更早之前他就已經(jīng)開始偽裝自己的真實(shí)狀態(tài)。
……是為了將自己引出來嗎?
呵……真是個不擇手段的狠絕之徒。
柚樹面露不甘地半跪在石階上——爆破發(fā)生的一瞬有一次絕妙的偷襲時機(jī)……卻因?yàn)樽约后w力不濟(jì)而失敗了。
——雖然毒|藥入口的那刻,他就用能力加快細(xì)胞對毒素的代謝,即便如此,剛剛也沒能將尸體上的起爆符全數(shù)引爆。
雖然把對方炸的暫時不能動彈,但這場出其不意的較量中他沒死……便是自己輸了。
雙方都暫時失去了戰(zhàn)力,無聲的對峙中,瘸子男突然陰測測地笑出聲。
他的笑聲回蕩在這片空曠的石階,仿佛怨靈一樣陰魂不散。
“……有什么好笑的?”
“我覺得自己足夠小心,但我的小心謹(jǐn)慎每每對上你……總變得滑稽可笑?!?/p>
柚樹也笑了:“你原本不就是這種類型的角色嗎?”
他的嘲諷讓對方笑的更加暢快而詭異,虐耳的尖銳笑聲讓人頭疼欲裂,這種頻率的鬼叫讓柚樹忍無可忍地喝止道:
“……還有力氣就起來打架,別整這些有的沒的!”
瘸子男漸漸止住了笑聲,沙啞道:“果然還是沒效……”
——一般人在這種精神攻擊下都會口吐白沫而昏迷,但這個人在極差的身體狀況下依舊能保持清醒。
“我姑且認(rèn)可你的實(shí)力了……潛入莫妮卡大腦的人果然是你!”
“……關(guān)于這點(diǎn)我原話奉還?!?/p>
柚樹咳嗽兩聲,搖搖晃晃地扶著墻站起來:“你也很讓人意外……就是教會里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在這方面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而你卻能成功偷襲到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嗎?”
瘸子男也慢悠悠地站起來,陰笑道:“與其知道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還不如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p>
“更重要的事?”柚樹笑了,“欺負(fù)宇智波斑嗎?雖然我也很有興趣……不過還是提醒你一句——”
他收斂了笑容,壓低聲線道:
“把握不好度可是會小命難保!”
男人低聲笑了:“本以為你是個自來熟又不正經(jīng)的家伙,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笑里藏刀的本性還真是滲人……”
瘸子男拔出腰側(cè)的短刀——只有一只手方便行動的他直接拋棄了礙事的刀鞘。
“多謝夸獎……彼此彼此?!?/p>
柚樹在對方拔出短刀的一瞬,主動發(fā)起攻擊。
五枚苦無襲向?qū)Ψ降奈逄幩姥?,可惜力度不足,被對方全?shù)打落。
柚樹嘖了一聲,果斷放棄了正面對決,轉(zhuǎn)身往樓上跑去。
苦無落地的同時,瘸子男也拖著殘疾的腿,一瘸一拐地追上來。
——作為囚徒的忍者早就被沒收了所有忍具。不過被放出來的時候,“瘸子男”在地牢的雜物堆里找到了這兩把刀,而現(xiàn)在他除了這把短刀外再無其他武器。
小孩手腳并用跑的很快,不過這么一來,他所剩無幾的體力很快就會油盡燈枯。
他主動選擇對自己最為不利的追逐戰(zhàn),只有可能是查克拉的衰竭或者忍具的儲備不足,讓他不得不拉開距離設(shè)置陷阱。
——而兩者兼?zhèn)涞目赡苄愿螅?/p>
看著眼前的小孩像兔子一樣哧溜不見,瘸子男并不著急,他扶著一側(cè)的墻壁,不緊不慢的追上去。
往上追了十來層,他突然放慢了腳步——不遠(yuǎn)處的臺階左側(cè)赫然插著四把手里劍。
因?yàn)檫@里的石階高而窄小,身為瘸子的他若是堅持往左邊走,不僅會面臨腳底被扎的風(fēng)險,還會因此放慢速度而被對方偷襲,不過這么明目張膽地堵住一側(cè)空出另一側(cè)……就是傻子也知道他還留了一手。
他低頭輕笑一聲,簡單分析一下現(xiàn)狀,便毫不猶豫地往右邊走去。
瘸子男把身體貼上右側(cè)的墻壁,一步一頓地往上走去,路過手里劍所在的那層階梯時,忽然摸到了墻壁上貼著的一張紙——這張紙偽裝的很巧妙,幾乎同巖石砌成的墻壁融為一體。
沒有掀開檢查的必要,下一秒,爆破的火焰再次席卷而來,燃燒的“*”發(fā)出木頭崩裂的脆響——
一個身影從煙塵四起的氣浪中,借著爆破的強(qiáng)風(fēng)往前跳了一大步,后背雖然難以避免地被大火包繞——他當(dāng)機(jī)立斷切開了風(fēng)衣,抬手把沾了火焰的外套扔回熊熊烈火之中。
對方單調(diào)又重復(fù)的攻擊模式,如果不是刻意的……
“嘻嘻……黔驢技窮了嗎?”
他扶著墻繼續(xù)往前,剛一邁步,兩把手里劍便從角落襲來——緊貼著的手里劍,碰撞在一起隨即彈開。
一把沖著瘸子男的眼睛襲來,另一把則高高飛向天花板割斷了隱藏在上方的細(xì)線——
就像多米諾骨牌的連鎖反應(yīng)一樣,男人用刀彈開眼前手里劍的同時,從右上方射下一只苦無,接著是斜后方,左后方……以及左邊墻上突然往太陽穴射擊的苦無。
等男人意識到自己的視線范圍被誘導(dǎo)出一個死角時,他的右臂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被三把苦無射中。
綁在苦無上的起爆符也開始燃燒——
在那一瞬間,他松開刀,左手順勢接住掉落的刀柄,反手將右臂斬斷——
滾落下臺階的手臂,轟然炸開,掀起的火焰和氣浪,讓站在背光處的男人顯得高大而暴虐,不知不覺松散下來的繃帶,露出他勾起的唇角……
那個男人的左臂……并沒有折斷。
啊啊……被騙了。
柚樹看著那個男人胸有成竹的笑容,心里發(fā)苦——剛剛的逃跑已經(jīng)榨干了自己僅剩的氣力,所剩的忍具只夠發(fā)起最后一次攻擊,起爆符……那玩意早就用光了!
瘸腿男甚至連處理右臂的打算也沒有,就這么甩著血流不止的斷臂慢慢前進(jìn)。
柚樹反手擊出兩把苦無攻擊對方下盤,被對方用刀打落,趁此機(jī)會他割斷了手邊的一根細(xì)線——
男人的頭頂上掉下兩把苦無,同一時間,兩把手里劍一左一右越過他的側(cè)臉,繞至身后,他眼角余光瞥見了細(xì)線的反光——對方牽拉細(xì)線,飛至身后的手里劍猛然轉(zhuǎn)向,往他的后頸襲來,而這時正前方也飛來一把苦無,往他的胸口扎去。
男人嗤笑一聲,下蹲的同時割斷了手里劍的線,同時偏頭躲過了原本襲向胸口的苦無,再用刀從上往下一記斜劈——將頭頂和身后的武器全數(shù)擊飛。
這時,不自覺露出后背的男人,后心處射進(jìn)了一把苦無。
然而對方早有防備地繃緊了后背的肌肉——射中的苦無偏移了位置,沒能捅穿對方的心臟。
瘸子男反身擊出手中的短刀,來勢兇猛地朝柚樹胸口|射去——
緊要關(guān)頭,柚樹咬緊牙關(guān)逼出了大腿殘余的最后一絲力氣,躲開了致命一擊,而那把短刀也沒入了他的左腿。
刺入的瞬間,麻木的大腿令疼痛的傳導(dǎo)也遲鈍了幾分。
但也不過是一兩秒的緩沖,疼痛便同電擊一般傳遍全身——柚樹再次撲倒在石階上。
瘸子男那仿佛倒計時一般的腳步聲慢慢接近——
“剛剛的破綻應(yīng)該把你最后的忍具都騙出來了……沒想到最后的最后你只剩下了一把苦無。”
大腿的痛楚讓柚樹視線模糊了一下,就這一下恍惚,敵人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彎腰拔出自己的短刀,再次襲來的劇痛也讓柚樹不自覺地跟著刀翻過身來,而同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泛著血光的刀尖——
“永別了!”
是啊……
永別了——
巨大的火球撲面而來——躲閃不及的男人一時間無法理解這個小鬼明明還有查克拉卻遲遲不用的理由。
可惡……
居然做出一副彈盡糧絕的樣子自欺欺人,甚至不惜以身做餌等待最后的時機(jī)!
——瘋狂的賭徒??!
然而火焰已經(jīng)無情地舔舐著他身體的每一部分,吸氣呼氣間灌入的全是火焰的高溫,漸漸碳化的肌肉支撐不住身軀而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