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沉的天色仿佛都被染得猩紅。沙漠仍然在不斷地不斷地癲狂汲取著另外兩個世界的生命。
哈利分明地看到了鋪滿星星的湖泊向裂縫傾瀉而下,卻徹底消失在了漆黑的盡頭,住在精靈之森中的生靈們都在拼命地拔腿逃竄,黝黑的裂縫并沒有追趕而上,仍是一種不急不慢的速度,以令人恐懼的姿態(tài)徹底碾壓吞噬著精靈大陸的土地。
阿爾法在口袋空間中再度哀哀長嘯了一聲,掙扎地想要掙破口袋,哈利終于明白了幼龍的瘋狂躁動——湖泊的不遠處,就是過去火精靈飼養(yǎng)著群龍的地方,這是一種屬于獸類的天生的敏感,對于它同族安危的恐懼與哀鳴。
“天吶……”納威倒抽了一口冷氣。
羅伊恩慵懶而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在一片嘈雜聲之中反而顯得異樣的清晰:“喜歡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嗎?”
哈利轉(zhuǎn)過身,他看著對方,深綠色的雙眼仿佛浸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你用兩個世界的所有生靈,竟然只是想要換回一個千年之前就早已破滅的王國?和那群根本就不像還活著的城民?”
羅伊恩笑著望著他,潔白的袍角垂在地上,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滑動,一如他在精靈慶典那一晚站在山丘之上的模樣,他最終停在了距離哈利五步之外的地方,說出了與那晚相同的回答:“……我們都有著最重要的、愿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的東西,你那時的猜測是正確的,那樣?xùn)|西,是我的族人們?!?/p>
“你不是也有嗎?”羅伊恩笑著歪了歪頭,話鋒一轉(zhuǎn)到了哈利身上,“無論如何都要想要拯救的人。”
“他就在這里,樓上的某個房間之中?!?/p>
“把他還給我?!惫谅曊f道,原本清亮的嗓音在壓低之時揉進了些許危險的氣息。
“噓?!绷_伊恩微笑著將食指豎在了嘴唇之前,“沒有人教過你?不要打斷別人說話嗎?哈利·波特……你是西露芙從另個世界中選出來的,真正的英雄,我也愿意坦白地告訴你,就算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只要你和你手中的勇者長劍還在,你還是有機會能夠阻止這所有的一切,然后殺了我?!?/p>
哈利微微握緊了手中的劍,冷眼看著他等待著下文。
“噢,你真的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呢。”羅伊恩似乎對他的沉默很是滿意,“我剛才忘了說,雖然斯內(nèi)普在我這里,但他的情況不是太好……”
哈利眼眸微動,下一秒手中的長劍就架在了羅伊恩的喉嚨上,德拉科面色沉郁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手下微微施力:“……聽他說完?!?/p>
德拉科用眼神示意,對方是賢者,復(fù)活教授還需要靠他。
哈利面無表情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將長劍挪開了兩厘米:“這樣也能繼續(xù)說?!?/p>
羅伊恩還是笑瞇瞇的:“他一不小心受傷了,又沒有辦法用魔法止血……如果你現(xiàn)在去救他,還是來得及的。啊哈,你看,時間緊急,所有事的決定權(quán)都在你身上,你猜一猜你的朋友們和那兩個世界徹底消失,和他失血而亡,哪一個的速度會比較快?”
慘叫之聲與咔嚓咔嚓的吞噬聲此起彼伏,納威不自覺地回過了頭,隱隱約約看見了在精靈大陸上,一向笑容爽朗的火精靈凱爾飛在半空中,面色焦急地扯著卡瑞婭的胳膊,而精靈少女的眼中滾落出了大滴的淚珠,口中喊叫著什么,絕望而悲傷地向著裂縫的位置伸出了一只手。
而在另一個世界中,海下宮殿的人魚們都紛紛浮出了海面,它們面露懼色,快速地向著遠離裂縫的方向游去,海怪島上一片混亂,海螺大叔狼狽地抱著小人魚跳入了水中。
納威開口時嗓子都是啞的:“哈利……”他望向哈利,閉了閉泛紅的雙眼,沒有說下去,他知道對方也一樣看見了。
哈利的拳握得太緊,指甲已經(jīng)劃破了自己的手心,鮮血正一滴一滴地由掌心滑落,他卻毫無自覺一般。
那些都是,他們的朋友??!
哈利單手舉著劍架在羅伊恩的脖頸上,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扭曲的微笑,冰冷的殺意幾乎是從周身彌漫:“你敢動他試試。”
“接下來動他的不是我,是你?!绷_伊恩唇角露出的譏諷笑容扎進了哈利的心里?!澳憧矗@是個永遠的狗血選擇題,哈利·波特,你是想選擇救這個世界,還是救你愛的人?”
哈利的瞳孔瞬間收緊,斯內(nèi)普的死一直就是哈利的一個心結(jié),無論時光荏苒、斯內(nèi)普諒解與否都無法釋懷,他曾經(jīng)拯救了這個世界,卻看著他死去而無力阻止。
他至今沒有爆發(fā)不過是因為斯內(nèi)普一直在他的身邊,他良好地壓抑著自己,抱著一絲重新來過的希望,而他才在試著彌補這個罪過,才剛剛有勇氣妄想他們的未來——這個人……哈利看向羅伊恩,眼中跳動著幾近崩壞的情緒,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敢背著他傷他,竟然敢讓他再次經(jīng)受可能失去他的恐懼!
哈利心中晃動過的是純粹的殺意,他毫不猶豫地揮下了劍,對方的身影卻憑空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羅伊恩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我很期待你的答案……噢,希望在這個歡迎禮之后,你還來得及得出它?!?/p>
不知何時漫天的白霧已然散去,街道上涌出了許多裹著黑袍的“人”,它們騎在漆黑的鐵馬之上,戴著黑色兜帽,勒著韁繩的手上僅剩白骨而已,如同從上個世紀穿越時空而來的亡靈騎士一般。
它們將哈利一行人團團圍住,哈利與納威德拉科警戒地面對著不同的方向,鐵馬踏步前進,緩慢地收攏著包圍圈。
哈利掃了一圈,看起來并沒有突破口的樣子,突然對著天空喊了一聲:“阿爾法!”
赤紅色的飛龍出現(xiàn)在大殿門口仰空啼鳴了一聲,巨翼張開時橫掃飛了數(shù)個亡靈騎士,哈利踩上了阿爾法的背,安撫性地拍了拍不斷噴著鼻息的幼龍,阿爾法長嘯著朝空中飛去。
德拉科與納威也趁機突破了包圍圈,騎上了自己的掃帚。
亡靈騎士身下的坐騎同樣張開鐵翼,向哈利一行人的方向追去。
德拉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綠眼睛救世主雖然這一回什么也沒說,但顯然也離正常狀態(tài)差上很遠,哈利在距他不遠的空中,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似乎將怒火全然發(fā)泄在亡靈騎士的身上,用一種冷靜到森然的瘋狂打法與它們戰(zhàn)斗著,仿佛殺上了癮一般。
哈利站在阿爾法的背上,直接由半空中跳到了其中一匹鐵馬之上,只是時機算得不太準確僅僅抓住了鐵馬尾巴部分的一塊盔甲,他卻毫不在意一般,單手吊在馬背之上,僅以長劍就戰(zhàn)碎了對方背上的盔甲,直接把亡靈士兵拽下了馬背,和它一起從空中墜下,在靠近地面的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阿爾法終于飛過了他的身側(cè),他才一手拽緊了阿爾法的耳朵站回了龍背上,把被他用手臂勒斷成兩截的白骨由阿爾法背上踹下去,白骨中濺出來的黑色血液浸濕了他胸口那一塊衣料,看起來十分駭人。
光憑他一個人,已經(jīng)除掉了大半部分的亡靈騎士,哈利的戰(zhàn)力似乎讓那群沒有理智的家伙都頗為忌憚,猶豫著下一次的攻擊,哈利卻抬著劍,毫無猶豫地朝他們攻去。
德拉科看著他嘖了一聲,對著納威說道:“再找不到教授,我就要開始同情那群亡靈騎士了!”
在這時亡靈士兵們突然紛紛退讓開來,在空中讓出了一條通道來,一個沒有以兜帽遮面的英俊男人騎著鐵馬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中,他的棕發(fā)于身后扎成辮,目光深邃卻隱隱透著一絲悲怮,身披黑色戰(zhàn)袍,如同出現(xiàn)在畫作中的中世紀的真正騎士般。
“伊丹?!钡吕普f道。
哈利卻似乎并沒有打招呼的心情,他神色不變地舉起金色長劍,騎著紅龍向伊丹沖去,伊丹在同一時間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二人的劍刃在空中交擊,發(fā)出“鏘”的一聲巨響。
伊丹的力氣極大,哈利用盡全力卻無法將手中的劍往對方那一側(cè)再按分毫,伊丹深深望入哈利的眼中,忽而收劍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另一個方向飛去,哈利微微猶豫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停在一個無人的巷角之后二人繼續(xù)對戰(zhàn),但伊丹似乎略微變得不在狀態(tài),攻擊之間缺少了某種連貫性,哈利皺了皺眉,感到了些許的不和諧感。
在一擊中伊丹一劍挑破了哈利的衣襟,布料發(fā)出撕拉一聲響,隨即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衣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中滾了出來,轉(zhuǎn)了幾圈后停在了二人之間,空洞的眼眶正對著哈利。
哈利愣了一下,他都忘了這件事了——那是在之前從棺材里帶出來的、被教授他們硬塞在口袋里的……白骨先生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作死地煲了兩天劇……一閑就徹底沒出息了嚶嚶嚶……跪,今晚熬夜戰(zhàn)雙更補償!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