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邢野在溫承書懷里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迷糊,睜眼就看到一張貼得極近的臉,他的呼吸微滯,眼里朦朧惺忪的睡意淡得很快,逐漸清明的目光停留在面前這張放大數(shù)倍卻仍然英俊得令人心動的臉上。
溫承書睡著時的表情不似平日里的溫和,眉心稍稍蹙起一個略顯嚴肅的窩陷,深邃的眼窩里雙眸閉得很緊,濃密漆黑的睫毛是沒有弧度的垂直,眼頭中央是筆挺齊下的鼻梁。
邢野的目光也跟著下移,盯住他削薄輕抿的唇,遲疑片刻,略微向前俯身,想要趁機偷來一個晨吻。
溫承書卻倏然睜開了雙眼,蹙眉與他對視。
被逮了個正著的邢野頓在原地,毫不慌張地垂下眼尾沖他笑,嗓音慵懶又輕快:“早安?!?/p>
溫承書眸里氤氳的霧氣逐漸彌散,他不著痕跡地收回搭在邢野腰間的手臂,將身體翻過去躺正,抬手揉去眉宇間的困倦,慢慢坐起身來。
邢野把兩條細白的胳膊伸到被子外,舒展著腰背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問:“幾點了啊,哥?”
溫承書看了一眼床頭柜上擺著的電子表,起身下床,背對著邢野把睡袍腰間的系帶系好:“七點二十?!?/p>
“唔,要遲到了?!毙弦按蛑窂拇采献饋?,抬手抹掉眼尾滲出的薄淚,看著他被深藍色睡袍勾勒出的結實脊背,“你要上班了嗎?”
“嗯。”溫承書穿著拖鞋朝浴室走去,邁步時睡袍下擺露出性感緊繃的小腿肌肉,“再睡會兒吧,吃完早餐和小年一起回學校?!?/p>
邢野說好,看著他關上浴室門,便聽話地躺回了床上——拉起被子蒙過頭頂,在松軟的被窩里咧著嘴打了幾個滾。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
溫承書出門時邢野正和溫宜年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學校將在這周末舉辦的社團文化藝術節(jié)。
溫宜年扭頭看著俯身在門口換鞋的溫承書,在邢野的眼神鼓勵下,輕輕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氣對他說了一句:“哥,生日快樂?!?/p>
溫承書的動作微頓,很快直起身來,說:“嗯?!?/p>
溫承書離開后,邢野拿著自己的餐盤起身,走過去摸了摸溫宜年的頭發(fā),輕語含笑:“你哥肯定很高興?!?/p>
溫宜年抬頭看著他,點頭,眉眼里化開一抹笑:“嗯?!?/p>
邢野把他面前的空餐盤拿去,一起放進洗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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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收到溫承書發(fā)來的消息時,邢野正在社團活動室跟幾人為了誰去校門口拿外賣進行‘殊死搏斗’。1v1solo的緊要關頭,手機屏幕上方突然彈出一個提示框,邢野看了一眼的功夫,手機里已經(jīng)響起了一聲慷慨激昂的“——First Blood”。
郝飛哈哈笑著拍拍邢野的肩膀:“辛苦社長。”
邢野難得輸了沒耍賴皮,還挺樂呵,捧著手機打開微信,一邊低頭往外走。
[Wen]: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邢野看到他的消息眼尾染進笑意,按住語音問:“你下班了?”
[Wen]:嗯。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通電話?”邢野又問。
對面顯示的正在輸入跳動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邢野半天沒等來回復,低頭在手機里打字,想說沒關系,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屏幕里突然彈進來一個語音通話申請。
邢野輕輕深呼吸,接起來,語氣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嗨。”
“……”溫承書講不出那么稚氣的‘嗨’,也不好對他說‘你好’,一時無言,略微停頓了一下,回道,“晚上好?!?/p>
“畫你看到了?”
“嗯。”溫承書把按了免提的手機放在桌上,將畫框靠墻立在沙發(fā)后的綠植旁,認真打量著面前這幅色彩淡雅、筆觸溫柔的油畫。
畫的背景鋪著極淡的灰藍,靠近畫面有一簇白花舒展著細長的花瓣,小小的花朵中間點綴著淺黃的花蕊,奶白的花瓣尖上染著一抹嫩粉,小花生長得旺盛,繾綣的粉白向遠處蔓延開來,綻放出遍野的花,細膩而柔和的朦朧美感讓人從視覺上感到愜意。
“這幅畫是你畫的嗎?”溫承書問。
邢野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嗯……畫得不好,你不嫌棄吧?”
溫承書雖不懂畫,但他將這幅畫拆開的第一眼便覺得舒服,他也并不吝嗇自己的夸贊,誠懇地說:“不會,畫得很好,我很喜歡?!?/p>
溫承書聽到電話那邊的邢野輕聲笑了起來,很開心地說了聲謝謝。
“該是我向你道謝?!睖爻袝謫枺斑@是什么花,雛菊嗎?”
“百度百科上說它叫瑪格麗特?!毙弦坝檬种覆淞瞬浔羌?,“嗯……也有個很接地氣的名字,叫木茼蒿,好像算是菊科的一種吧——不過和雛菊還是有一點區(qū)別,雛菊的花瓣是卷起來的。”
“我也是畫得時候才知道的。”邢野從社團活動中心出來,不緊不慢地朝學校門口走,一邊與溫承書閑聊,“而且你知道嗎,據(jù)說瑪格麗特可以預測愛情,所以它又叫做占卜花。以前有很多老電影里都會有這樣的橋段,女主隨手摘下一朵野花,邊扯著花瓣邊念叨著‘他愛我’、‘他不愛我’,來預測心儀中人是不是與自己有同樣的心意,用的就是這種花?!?/p>
溫承書抬手扯松了脖頸間的領帶,邊聽他說話邊拿著手機回到沙發(fā)前坐下,本來想問怎么想到畫這個,聽他講完,嘴里的問題驀地打住了。
他略微挑了下眉,將擱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隨手在瀏覽器里輸入了邢野剛才說過的花名,便佯裝隨意地回了一句:“是嗎?”
面前的瀏覽器里跳出[瑪格麗特]的介紹頁面,他將腕表摘下來,解開襯衫領口系著的扣子,盯著花卉介紹緩緩看下來。
對面的邢野當然聽出了他企圖把話題敷衍過去的意圖,又怎么會這么輕易放過他,聲音里含著笑意:“所以我畫的花瓣都是單數(shù)。”
溫承書的目光也隨之停留在百度百科的花語象征上——期待的愛。
邢野的聲音包裹在通訊信號的細微電流聲里,笑意微斂,語氣也稍微有些認真起來:“我有預感,我快等到了。”
溫承書的呼吸稍滯,眼皮極輕地抖了一下。
“啊,我們的外賣到了!”對面的邢野突然提高了聲音,“臥槽,這群人竟然讓我拿這么多,我要瘋了!哥我先掛了啊,沒手了,一會兒回去再和你聊天,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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