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一個月前,呈現(xiàn)在東永培面前的是一位真·學沫,而經(jīng)過一個月的自學,權至龍已經(jīng)晉升為以學霸為奮斗目標的學渣。甚至若不是高一上的知識拖著后腿,他可以被稱為“學x”中中高檔存在的學民了。
前世,由于專注于練習,他對學習投諸的精力少得可憐。自小起活躍于熒屏和舞臺,從sm轉戰(zhàn)yg,不僅每天放學后要進行三小時左右的訓練,周末、假期也被不要命地投入,哪還有什么時間定下心來看一些繁文縟節(jié)的課本?他的夢想和目標向來明確——成為大韓民國最高的rapper,而不是什么科學家、教師。故而前世他一直安于及格線上一丟丟的學渣定位。
而現(xiàn)今,作為一個重生者,尤其是曾問鼎kpop巔峰的重生者,練習乃至出道對他來說都不再是壓在心頭的無形泰山,練習生時期當前輩們舞臺上的背景板也雀躍不已的心情已不復存在。盡管音樂的道路永無止境,許多新的領域可供涉獵,權至龍卻還是能騰出足夠的時間來做個天天向上的好學生。
不為其他,只因老婆是個學霸。
好吧,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許多需要慮及的因素。例如,倘若他真能以自己的實力考入著名的大學,就可以為這世出道初期的自己博個好噱頭。追個有文化的高材生作為偶像,聽起來都倍有面子。而且這樣,最丑男團的惡評也能減弱點吧。其實經(jīng)歷過狂風驟雨的g-自身自然不會在乎這件對他來說只算小風小浪的陳年往事,但是當初永培的持續(xù)低迷,大成的偷偷抹淚,以及某只熊貓的“劃清界限”還是讓權至龍為此思量了一番。
分著點心思給還未成團的昔日隊員們,權至龍覺著自己還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里兜。然而現(xiàn)在,隊員并不是重點,面前的女生才是重中之重。
覷著安以棲百無聊賴地趴在圓桌上,下巴枕著手臂,臉不自覺地鼓起的模樣,權至龍的內(nèi)心像被輕柔的羽毛撫刷,新鮮的包子臉,好想戳一下!
蠢蠢欲動的手指摩挲著圓珠筆,筆頭按出按進,“這個切線是怎么求出來的?”哪怕知曉答案,權至龍還是忍不住移動練習本靠近安以棲,可惜屁股底下的是被固定死的石凳,否則權至龍鐵定會不著痕跡地把椅子也往她那靠靠。
“園的半徑已知,過圓心做x軸y軸的平行線...”哪怕在心底吐槽著男生的智商捉雞,安以棲還是認命地抬起腦袋,接過本子,用鉛筆在圖形上寫寫畫畫,一步一步、很是耐心地給他做著講解。
為了不讓發(fā)絲遮住視線,往左側著頭的安以棲已將左邊的發(fā)絲別在耳后,露出白皙圓潤的耳垂,右邊的頭發(fā)則自然地下垂,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xiàn)金燦的光彩。
“懂了不?”
權至龍在安以棲的視線與他相對前,快速地收斂自己過于肆意的眼神,“嗯,懂了?!?/p>
“嗯——那復述下我講的內(nèi)容吧?!?/p>
...完全沒有用心聽、只專注看的權至龍拿回本子的動作一僵,咽了下口水。幸而這道題他本就會做,而且解題方法與安以棲先前所講的大同小異,順利地蒙混過關。
看著女生“孺子可教”的眼神,權至龍只覺得背后都生了一層薄汗,旁的心思也消弭了許多,開始真正地投入到刷題大業(yè)。
早上結伴上學,中午協(xié)助學習,偶爾偶遇了笑著打聲招呼,這樣的狀態(tài)若是在同性之間,可謂司空見慣,然若是于異性之間,哪怕當事人坦坦蕩蕩,也總會有些旁觀者忍不住嚼嚼舌根、搬弄是非。尤其是這一男一女還小有名氣——權至龍是厚著臉皮追過天鵝的練習生,安以棲是長期霸占年級前三的真學霸,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突然走到了一起,八卦之心滋生茁壯。
“咦,竟然空著?”兩個并肩而行的女生在經(jīng)過石制庭廊時,其中一個不由地發(fā)出感嘆。
“什么空著?”另一個短發(fā)女生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石桌啊,之前中午總會看到安以棲和那個權至龍一起坐在那兒。”
“誒?安學霸和那個練習生?他們怎么會?”
“不知道。之前我還聽人說看到他們兩個連著幾天都一起上下學?!?/p>
“...權至龍不是追的金真兒麼?”
“這學期剛開學他就到我們班放言說放棄追求金真兒了。原本以為他終于有些自知之明、停止做跳梁小丑了,沒想到原來是轉移目標?!遍L發(fā)女生口若懸河,“他心也真大,先追我們班的班花,追不上,居然改追我們班的學霸。也不掂掂他自己幾斤幾兩?!?/p>
“所以他是真的在追安以棲?”
短發(fā)女生的疑問讓長發(fā)女生頓了頓,“沒見他表明過,但就這行動不是追求是什么?”長發(fā)女生原本答得理所當然,但在想到什么后又訝異地瞪大了雙眼,聲音也不受控地拔高了一階:“難道他是想借著安以棲刺激金真兒?!”
“不會吧?”“不行,我得去跟安以棲說說...”
女生間的談話聲逐漸遠去,立在庭廊旁的假山右后側的安以棲卻覺得尷尬的氣氛難以消去。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到刺眼睛的好天氣。由于庭廊頂部不是全封閉的,能起到隔離光線作用的爬山虎也還只有干枯枯的莖藤,在石桌處看行字都覺得傷眼睛,故而安以棲和權至龍索性轉移陣地到后山下處在陰影里的長椅上,沒有桌子也只能將就一下。卻不料聽及這段對話。
安以棲原本就是為了躲避些口舌才將給權至龍的補習地點定在人跡罕至的后山庭廊,而非舒適得多的教室。后山庭廊位于議高校區(qū)的最偏北的一角,聽起來有山有廊很高大上,其實山是一座小巧的、粗制濫造的假山,廊是一條頂上都露著風、唯一供人歇腳的圓石桌半徑較短的庭廊。哦,假山旁還有一洼與清澈見底一詞截然相反的小水池,池中央飄著幾片孤零零的荷葉。
若是大夏天,前來布滿綠色地錦的的廊下乘涼還算不錯的選擇,可目前還算初春,吹著涼風坐著冰涼的石凳還真不是常人的喜好,所以安以棲和權至龍兩人霸占石桌近一周了,從未有人來和他們搶位子,亦不用預約,環(huán)境寧靜,人煙稀少。
卻不是萬徑人蹤滅,而有人的地方定有是非。安以棲已經(jīng)做好了供人茶余飯后說說閑話、八卦一番的準備,可臨了頭,非自愿地聽了墻角,親耳納入雜言碎語,安以棲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像預想的那樣淡然。
“跳梁小丑”一詞灌入耳朵,權至龍沒有什么動作,安以棲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自長椅上起身,然而步子還沒有邁開,就感覺手腕被扯住,訝異地回頭,瞧見的是男生面無表情,單根手指掩在唇上做著噤聲的動作。
沒有自知之明、跳梁小丑、心大...這些□□相較于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各種戳心窩子的惡評簡直像在撓癢癢,34歲的權至龍的心早已從易碎的玻璃熔鑄為堅強的鐵石,無關緊要的人的言語根本傷不了他分毫。不是不在乎,而是只能不在乎,久而久之,也就真的不在乎了。
而且從女生的對話中可以清楚地知道,其中一個正是八班的一員,言語上也只在貶低他,而對安以棲沒有中傷,故而他沒有什么動作,甚至在安以棲起身時拉住了她。那個人可是她的同班同學,他不在乎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形象,卻在乎安以棲的。裝聾作啞、一笑而過才是眼下最好的應對方法。
可是,“難道他是借著安以棲刺激金真兒?!”,權至龍捕捉到手掌中的手腕輕微地抖了一下,眼底不由地劃過一抹暗色。
兩個女生間的談話聲已然微不可聞,假山后的沉默還在延續(xù)。安以棲覺得空氣有些粘稠,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我之間,與金真兒無半點關系。”低沉的男聲一字一頓,權至龍的目光與安以棲對視,“我已經(jīng)對金真兒沒有絲毫的念想了。你信么?”
安以棲應該不信的。李智秀(長發(fā)女生)的話她也不是沒在心里滋生過,可是對上權至龍沒有動搖的黑眸和嚴肅的神情,“信?!币蛔志兔摽诙?。
權至龍面上的嚴肅冷硬頓時冰雪消融,你愿意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