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
此刻,一道渾身瘦削的身影走進了古巷里,洞頂?shù)奈灮鹣x晶石越來越少,隨著四周逐漸變暗,一路走去。
此人名叫金成和,正是當(dāng)初顧平他們在洞穴里救下的那名瘋子。
金成和覺得這三個月來,是他這一生中所經(jīng)歷最痛苦的日子。
尤其是想起自己在一個月前患上不死者瘟疫的閨女,就更加痛心疾首了,甚至心底很不甘。
他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閨女惹上不死者瘟疫,所以暗自將閨女藏在了地窖底下。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他一直目睹著女兒開始皮膚松垮,肌膚發(fā)紫,意識開始迷糊,甚至要做出襲擊他的行為,他就知道藏著閨女是沒有用的,再這么下去,她一定是會轉(zhuǎn)變成不死者了。
一名煉尸修士的到來讓金成和覺得機會來了,那名修士叫做劉五,他聲稱自己能夠治好不死者瘟疫。金成和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想要治好閨女,就必須要借助劉五的力量,所以他千辛萬苦,耗盡家產(chǎn),終于找到了劉五。
劉五給了他一個希望,但卻向金成和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找來大量的心臟。
金成和毫不猶豫,每天都外出去掏挖一些死人的心臟,干著這種讓人嘔心的事,也不知道還要堅持了多久,但他還不能倒下,他的閨女已經(jīng)復(fù)活在即了,他還要堅持到看到閨女復(fù)活的那一面。
正是這個意念讓他堅持了下來,但他萬萬沒料到,最近幾天來,外面的不死者變得越來越多,如果不是顧平那些修士救了他一命,他恐怕不會再有命回來了。
……
很快的,金成和已經(jīng)走到了一間屋子門前,屋前有一扇深重的大木門,叩響了門上那光滑的銅環(huán)。
隨著這一道敲響聲傳出,“吱呀”一聲響起,木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里面一片漆黑,一雙詭異的雙眼從門縫中看了出來,雙眼像是和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幽幽的望著金成和,傳出一道聲音:“等你很久了……”
“劉五大人,我回來了?!苯鸪珊脱凵窨斩?,臉容憔悴,從衣袖中掏出了幾枚新鮮滾熱的心臟,血液順著他的手淌下。
大門頓時敞開,金成和神色凝重,鬼祟的目光看向四周,見沒有人跟蹤,便馬上走進了了屋子里,“吱呀”的一聲,輕輕關(guān)上了大門。
茅草房空空蕩蕩,四周陰陰森森的,仿佛與外面是兩個世界。
這里有一張又臟兮兮的毛毯,旁邊有一個已破出好幾個洞的木桌,桌上放著一口破碎出好幾個缺口的碗,還有兩只沾滿了殘渣的盤和一雙又短又細的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腐爛了的木頭棺材。
忽然的,在這口棺材旁邊,出現(xiàn)了一道中年人的身影。他手中提著一個燈籠,穿著黑衣的身子若隱若現(xiàn),像是與黑暗融合在一起,面色蒼白,仿佛沒有任何血色,身子瘦骨如柴。那人走了上來,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我要的東西在哪?”
“劉五大人,這些心臟是我從外面掏回來的?!苯鸪珊涂聪蜻@個劉五,心底有些緊張,將那幾枚心臟遞到了他的手上。
“嗯……這個內(nèi)臟還算新鮮……”劉五嗅了幾下那幾枚心臟,將它放在了一個大腿粗的葫蘆里面,并用木塞塞住了瓶口。
接著,他咬破了指頭,在葫蘆上面畫出了一道詭異的文字,文字發(fā)光,使得葫蘆口上散發(fā)了一陣血色蒸氣,溢向四方。等到揭開木塞時,葫蘆內(nèi)的心臟已經(jīng)化作了一灘紫色鮮血。
“鎮(zhèn)!”他將鮮血倒在棺材上,鮮血沿著棺材上的破洞流淌而下,他目光立刻警惕,死死盯著那個棺材,幾息后,棺材開始“蓬蓬蓬”的震動起來,就連棺材板都像要被掀翻了一樣,好在棺材板上的鎖鏈緊扣住了,直到半響后,四周才恢復(fù)了平靜。
就在這時,棺材里傳出一道女子的歌聲,在這漆黑的屋子內(nèi)回蕩,像是哄著孩子的搖籃曲,可在此時,卻能讓人頭皮發(fā)麻。
“收!”劉五手一揮,葫蘆收回,與此同時,歌聲戛然而止,他干咳了幾聲,一灘鮮血從他口中吐出。
“劉五大人!”金成和急了,馬上去扶住了劉五。
“別碰我,我沒事!”劉五推開了金成和,深呼了幾口氣。
“那、那我女兒怎么樣了?”金成和眼眶泛紅,指著棺材說道。
“嗯……一切如常,你有沒有撕開她頭頂上的符文?”劉五擦去了嘴角上的血,將一疊符文平鋪在了棺材上。
“沒有?!苯鸪珊瓦B忙搖搖頭,目光依然深切的看著棺材。
“那就好……她頭頂上的符文一定不能撕掉,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眲⑽迕嫒缢阑?,詭異的望著金成和。
“會有什么后果?”金成和臉色一變,汗毛收縮,眼睛瞪大的看著劉五。
“不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會說的,再說吧。”劉五目光深處露出精芒,身子一晃,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時,劉五卻跪了下來,拖住了他的衣角。
“劉五大人啊,那到底還要等多久啊?我總是覺得她好像沒有什么起色,不知道為何,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順利?!苯鸪珊湍抗獯魷?,一臉絕望的樣子。
“不用擔(dān)心,只要記住,五天之內(nèi),千萬不要撕掉她頭頂上的符文,她就能活過來。”劉五再干咳了幾聲,甩開了劉五的手,趕緊離開了這里。
……
劉五從金成和屋子走了出來后,喉嚨一甘,差點吐出血來,但他一路強忍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后,才吐了幾口鮮血。
他倒在了地上,爬到了一個架子上,發(fā)了瘋的像是在找什么,不顧及旁邊的瓷器“乒乒乒”地摔落在地上,最一個才拿出了一個瓷碗,將里面的粉末倒在鼻子上,連忙吸了幾口,他才松了口氣。
他感慨的抬起頭,望著屋子,一副七老八十的模樣。
他平時經(jīng)常做那些歪門邪道的法式,折陽壽是肯定的。
這幾年,他早就算到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多了,會在幾年后的某個角落中死去。
事情本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也安然接受了。
就在他已經(jīng)死心了的時候,一名姓溫的神醫(yī)忽然找上了門,還利用某種禁術(shù),將一枚魔修靈臟移植到了他的身體,使得他領(lǐng)悟了「回魂術(shù)」。
他的計劃里并沒有回魂續(xù)命這一步,完全沒有想到溫神醫(yī)會找到他,更沒想到溫神醫(yī)會讓他領(lǐng)悟到「回魂術(shù)」。
他總覺的自己在冥冥中成了那個溫神醫(yī)的一枚棋子,后來,他還把這件事想了好多遍,仍找不到一絲頭緒,到底溫神醫(yī)為何要幫他?
他想不通,只好繼續(xù)走下去了,他雖然深深感到了不安,仿佛有些陰謀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中孕育中,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但是這個「回魂術(shù)」挑起了他的野心,只因為他還不想死。
這個「回魂術(shù)」是一種相當(dāng)損陰德的法術(shù),是靠奪取別人生機來延續(xù)自己的性命,想要用這個法術(shù)的前提,就是需要準(zhǔn)備大量剛剛死去的尸體。
他吸收著這些剛剛死去的尸體的生機,總算是把這條命續(xù)了下來。
想要更多剛死的尸體,就必須死人,要大規(guī)模死人,就必須要有戰(zhàn)爭或者瘟疫。
以他的能力,戰(zhàn)爭是不可能掀起的了,但瘟疫卻不同,辦成這件事卻簡單多了。
為了得到更多尸體,他偷偷抓來了幾只不死者,并放到了這里來。很快的,瘟疫散布開來,最終掀起了這場不死者瘟疫爆發(fā)的災(zāi)禍,這里也就成了瘟疫爆發(fā)區(qū)。
只可惜,這畢竟是逆天而行,他的命終究是難以保住,他也清楚,吸收再多尸體生機都沒用了,他身子也越來越孱弱,不是長久之計,只有另尋辦法。
在某一天里,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遇上了一個天生魔修靈臟的女童,她還是單靈臟、稀有靈臟的資質(zhì),就連體質(zhì)都是天人級別。
這名女童正是金成和的女兒金妙芙。
劉五頓時覺得機會已經(jīng)到了,要是能降服這只女童,再奪取她的生機,壽命就能支撐更久一點。為此,他混進了這個凡人界中,不時將一些灌進了不死者血液的糖果偷偷送給金妙芙,久而久之,金妙芙就患上了不死者瘟疫。
他還巧妙的散布謠言,聲稱自己能治好不死者瘟疫。
果然,金成和找到了他。
他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金妙芙,還順利的避開了金成和的嫌疑,更避免了被其他修士發(fā)現(xiàn)。
只要五天之后,將金妙芙的尸體煉成成功,他就能用這具尸體續(xù)命了,想到這里,他興奮的笑了出來。
……
入了夜,金成和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很快的,他就累到在墓棺上,沉睡了過去。
此刻,一塊落葉飄至茅草房內(nèi)。
這塊落葉是從外面飄進來的。
但這里方圓十里之地都沒有樹的,更沒有樹葉。
這塊落葉不屬于這里,可是它還是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呼”的一聲,它一直飄去,最終落在了棺材板上。樹葉本應(yīng)該是很輕,但是這塊樹葉卻成了例外,它很重。
接著下一刻,“轟隆”一聲,棺材承受不起這塊落葉的重量,一下子坍塌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落葉上有幾個詭異的文字在發(fā)光,四周忽然吹起了一陣風(fēng)。
這陣風(fēng)是從落葉中散發(fā)而出。
這陣風(fēng)并不大,但足以吹走一些紙張,此刻,貼在尸體上的道符“唰唰”的被吹走了一張又一張。
墓棺中的女尸忽然的驚醒了過來,眼中煥發(fā)出了一絲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