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農(nóng)家土菜館，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一陣飯菜香，讓人食欲大振。
轉(zhuǎn)頭看陸禮宸時，他正上下打量著這間有些復(fù)古但裝潢十分簡易土菜館。今天他穿著黑色西裝，英挺卓然，溫和中帶點(diǎn)優(yōu)雅與漠然，似乎與眼前這些格格不入。
“這個地方請你吃飯，可以嗎？”我問他，遇到他時已趕到了飯點(diǎn)，他說隨意，我自然找他沒吃過，我又愛吃館子，重要是這里好吃又便宜。
“可以?！彼?。
“五毛錢以下山珍海味隨便你選，這樣也可以嗎？”
他轉(zhuǎn)眸向我顧望，眼角有笑意，“你真幽默?！?/p>
“幽默是心靈受傷后機(jī)智微笑?！蔽业靡膺@句話是我悟了許久后對自己性格詮釋。
沒想到他以關(guān)切眼神注視著我，輕輕問：“你心靈受了什么傷？”
許是因?yàn)橄﹃枱o限好，許是涼風(fēng)醉人，才讓他目光顯得溫情脈脈。此時我竟有一絲感動，親情、愛情都受過傷，卻從無人問及過我是否受過傷。連周奕也未曾如此意我內(nèi)心狀況，他看到永遠(yuǎn)是我外表堅(jiān)強(qiáng)與倔強(qiáng)。而今，面前一個相識不過數(shù)日男人，簡短一句，不過幾字，卻讓此時與過去我，哀樂顯。
“比如物價上漲啊，買不起房子，受傷！”我依然笑著說。短短數(shù)秒，我便將傷感拋諸腦后，畢竟那是有閑階級情調(diào)，不屬于我。
他聽后，沒有笑，而是極其認(rèn)真說：“我可以送你一套?！?/p>
我驚目瞪口呆，這也太大方了，“你不會對我別有所圖吧？”
所謂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這次他反而笑了起來，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覺得……
這時，菜館里面老板娘見門口有人，趕緊上前熱情招呼，我們談話也就此中斷，男女間好感滋生，難免會說人引人遐想言談，這樣胡侃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也不甚意。
這家土菜館生意特別好，老板老板娘會做人又會做事，回頭客很多，生意愈加火爆，每到吃飯時間不但無一空席，連走廊都會站滿等待人，今天中秋節(jié)自然也不例外，此時煙霧彌漫、人頭攢動。已經(jīng)沒有空包廂了。
我與陸禮宸站二樓大廳，看著滿滿人，有些難為情，第一次請他吃飯就遇到這樣事情。其實(shí)，等也不止我們兩個人。
不想，正這時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靠近窗戶處一對男女緩緩起身，一副要走樣子。眼疾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陸禮宸胳膊，“那邊有空位，我們過去。”
很顯然，陸禮宸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拉住他，怔了一下，便任由我拉著他繞過狹小走道來到窗前。等我意識到自己唐突時，已經(jīng)放開了他坐到位置上去了。陸禮宸立原地愣住了。
“……”
瞬間，我腸子都悔青了！他向來紳士風(fēng)度，肯定看不慣我這般隨意野性。本想套近乎，以后路子可以好走一點(diǎn)，結(jié)果弄巧成拙。我僵硬伸手示意他坐下。
他這才緩緩入座，手指無意識捏了捏剛才被我攥住胳膊。
我加不好意思了，習(xí)慣性地把他當(dāng)錢奇俊了。無法挽回形象同時，只能量讓自己行為淑女一點(diǎn)，文雅一點(diǎn)。
舉手請服務(wù)員過來收拾一下桌子，按照平時我應(yīng)該大喊一聲：“服務(wù)員”。
他一直沒有說話，與我相對而坐。靜靜看著服務(wù)員收拾好桌面上狼籍一片。尷尬氛圍緩了緩，我抬頭瞟了他一眼，他并沒有不耐煩與反感表情，我暗松了一口氣。
我將服務(wù)員遞來菜單推給他。
“我不挑食，你喜歡什么就點(diǎn)什么。”他說。
好有風(fēng)度。
“那吃辣椒嗎？”
他輕輕頷首，“一點(diǎn)點(diǎn)。”
我根本沒有看菜譜隨手就點(diǎn)了幾樣這家菜館特色菜，交給服務(wù)員后，便倒了兩杯茶，雙手將其中一杯放到他跟前。
他輕聲說：“謝謝?！苯又鴨枺骸澳憬?jīng)常這里吃飯？”
我點(diǎn)頭，喝了一口茶說：“這家是我私人常來，做我們這一行，也會陪客戶吃吃喝喝，本市大大小小酒店飯館什么，我都吃過一遍了?！?/p>
因?yàn)榻裉焖倭似綍r倨傲與嚴(yán)肅，又不是小家子氣人，我說話也隨意多了。
“我們一樣?！彼f。
“我和你不一樣?！蔽疑贽q，“我一個星期會做七頓飯給自己吃?！?/p>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起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舒適感，而且很好看。
“哎，我發(fā)現(xiàn)你笑起來很好看耶！”我脫口而出。
聽我這樣一說，他麥色皮膚上竟暈開片片微紅，是害羞嗎？
我好像除了失態(tài)以外，又太隨便了，一定是和錢奇俊一起工作久了，才私下口不擇言！還好這個時候服務(wù)員端上來一盤贈送涼菜。
為了轉(zhuǎn)移剛才尷尬，我問：“要不要喝酒？”
“你雖然能喝，不見得比得過我?！彼判臐M滿說，自信男人真迷人。
我想了想，“不見得吧，我還真沒被哪個人比下去過。”
“我們可以比比。”他輕聲說，卻是已勝券握樣子。
“喔，今天不行，我回去還要洗被單?！?/p>
他一愣，隨即輕笑出聲，知我是玩笑話?！澳堑饶阆春帽粏巍！?/p>
我們相視笑了起來。
菜很就上齊了，他對著一盤辣子雞蹙眉。對我說：“辣椒傷胃?！?/p>
我突然想笑。之前喝酒傷身體，現(xiàn)吃辣椒傷胃，均出自眼前這個高高上致遠(yuǎn)Bss口中，總覺得反差太大。頗有喜感。
“你不吃辣椒怎么脾氣那么大？”我斗膽問。
他一愣，明白我說是那次我去致遠(yuǎn)他沖著下屬發(fā)火那一次，正色問我：“辣椒和脾氣有關(guān)系嗎？”
“姑姑說我脾氣不好，就是因?yàn)槔苯烦远嗔嘶饹]處藏?！蔽议_玩笑想掩過去。
他抿嘴淺笑，須臾間，正色說：“那是我第一次發(fā)脾氣?！?/p>
“哦？”我來了興致。
“公司財(cái)務(wù)上出了一些問題，家里人擅自提用款項(xiàng)，財(cái)務(wù)人員忌憚他們是親屬，不經(jīng)我同意就行了方便?！彼爬ㄕf一下。
這是私事，我不便多問。于是熱情招呼他，“來，來，你嘗嘗這個魚塊，燒特別好吃。”我夾了一塊魚放到他碗中，他又是一怔，旋即很認(rèn)真吃魚。
吃完飯后，中秋月亮高高掛天邊，涼涼風(fēng)吹人沉醉。我們都沒喝酒，此時卻醉這輪明月下。
“中秋樂?！蔽姨ь^望著圓圓月亮說。
“你也是。”他亦是仰望星空說。
我們并排走夜晚公路旁邊格子路面上。旁邊有呼嘯而過車子，因?yàn)橹逻h(yuǎn)離這家土菜館很近，所以我們是走著過來。
“你怎么沒和父母一起過中秋節(jié)？”他突然開口。
我望著浩瀚星空，輕輕答：“我爸媽我很小時候就雙雙去世了?！?/p>
他突然駐步，忙說：“不好意思?！?/p>
我擺擺手，“沒關(guān)系?！倍寄敲炊嗄炅耍?，要難過，早就過去了。這會兒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感覺了。
“你呢？”我問。
“他們都香港。各自有家?！彼?。
那比我好多了，好歹可以見到他們。
我們就這樣安靜走著，秋天，很傷感季節(jié)，安靜時停到樹下嘩啦落地聲音，都忍不住受感染。而此時，我卻覺得溫馨。
“姚婧，謝謝你?！弊叩轿宜幼⌒^(qū)時，他突然開口說。高大身影背對著路燈，看不清楚他表情，只覺這剎那距離竟是如此近，近到心與心可以互動。
“我也很開心?！蔽艺f。
他笑出聲，“你這個‘也’字說很妙，你竟知道我要說什么。”
“我猜。”我洋洋得意。轉(zhuǎn)而對他說：“我到家了，你也該回去了?！?/p>
“嗯?！睉?yīng)聲后，他沒有動。
“要我送你？”我問。
“好??！”他答。
我們兩個又同時笑了起來。
其結(jié)果是，我們從所住小區(qū)到致遠(yuǎn)，再從致遠(yuǎn)走到我所住小區(qū)，來來回回不下十次，沒說多少話，只是這人人歡節(jié)日里，兩個日常忙碌閑不下來兩個人相伴打發(fā)寂靜。沉默著，冷清里保持一種自我。自我中尋覓一個可以懂人，真不需要說太多話。
直到東方泛白。
各自轉(zhuǎn)身離開。
我精神極好抱著被子看著漸白天空，心里帶著希冀暖意，我想今天我一定可以睡個好覺。
迷糊中，手機(jī)一陣響，我床上動了動身體，雙手無規(guī)律亂摸，還沒有摸到，響聲就停了，困意讓我停止尋找，繼續(xù)睡，突然又猛地響起來。
我猛地自床上坐起來。愣了一下，緩過神，拿起枕頭邊手機(jī)，按接聽鍵。
“喂，你好?！蔽覒袘谐雎?。
“姚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