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珞來到攬月湖的時候,薩雅公主已經(jīng)早早地坐在亭子里等候。
從湖岸邊到通往湖心亭的長廊,齊齊整整地站了數(shù)十人。
墨傾珞忍不住笑,心想這瀛川公主怕是上次被嚇著了,今日帶了這么多人,還真是有備無患呢。
“薩雅公主,你在信中說,你有我大哥的消息,是真的嗎?”墨傾珞連一句客套話也沒有,直奔主題,毫不掩飾今天前來的目的。
“墨姑娘,我今日特設宴在此款待你,你卻連個謝字都沒有,上來就問我問題,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薩雅懷中抱著一只雪白的銀貂,眼睛半瞇著,似是很享受主人的撫摸。
“是傾珞唐突了,感謝薩雅公主費心款待!”墨傾珞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謝意,而后繼續(xù)問道:“可是,我十分擔心家兄安危,還望公主諒解,盡快將消息告訴我,傾珞定感激不盡!”
墨傾珞的反應讓薩雅很是滿意,看來那個蒙面人所說屬實,墨傾珞的家人就是她的軟肋。
薩雅低頭假裝喝茶,眼睛里閃過一抹狠色,“墨姑娘別急,我只知道你大哥被雷霆門抓去后,就被送到一處荒島上,可到底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她按照蒙面人所教,告于墨傾珞。
墨傾珞一聽,薩雅竟然知道雷霆門的事,以為她真的沒有騙自己,不自覺放下了戒心,“敢問公主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而且,我也不可能告訴你!”薩雅故意說得理直氣壯,想打消墨傾珞的疑心,“不過,你如果答應我的一個條件,我倒可以幫你打聽出荒島的位置?”
“此話當真?”好不容易有了大哥的消息,墨傾珞有些失了分寸,“公主盡管說!”
“我要你答應我,一輩子都不見璟王爺!”薩雅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想著,只要過了今日她自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這就是你的條件?”墨傾珞反倒松了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薩雅隨手將自己的白貂遞給了墨傾珞,“這可是我的寶貝,你得替我照顧好!”丟下一句話后,幾步走出了涼亭,在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男子面前站定。
二人說話間,薩雅看向墨傾珞的方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
墨傾珞見薩雅與那男子說完話,并未急著回涼亭,而是站在原地盯著她看,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扔下手上的白貂,轉(zhuǎn)身就想飛出亭子,可站起身的瞬間,頓覺天昏地暗、頭暈目眩,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一下子就撞在酒桌上,酒水飯菜、陶瓷碎片撒了一地。
墨傾珞費力地拿出一個銀針給自己刺穴,盡量讓自己恢復些神志。
迷離中,她看到一群同樣帶著面具的黑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可耳邊的聲音卻越來越模糊,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從紫色錦囊中扔出一把毒藥彈。
在她緩緩閉眼時,仿佛看到一束紫色光芒。
柳慕凡來到攬月湖時,見墨傾珞只身一人坐在亭中,而那瀛川公主卻遠遠站在湖畔邊上。
他料想必有蹊蹺,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遇佛殺佛,遇鬼殺鬼,手中那柄軟劍如蛟龍般靈活、游弋,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當他看到墨傾珞晃晃悠悠的身子倒在地上,而一個黑衣人也已舉起長刀時,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本能地將墨傾珞抱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長刀刺穿了柳慕凡的右肩。
剛剛趕到湖心亭的慕容璟,看到的就是柳慕凡為墨傾珞挨刀的畫面。
遠處的慕容璟,眼看著那把長刀刺向墨傾珞,心,倏地一緊。
那一刻,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即使在接連潰敗的戰(zhàn)場上都從未產(chǎn)生過的感覺,卻在方才的一瞬間,讓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薩雅沒想到慕容璟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想與他解釋,可慕容璟的眼中根本沒有她。
他一把甩開薩雅,與黑衣人動起手來,目光犀利,招招致命。
薩雅原本與黑衣人之間有著約定,她將墨傾珞引來此處迷暈,其他的就交給他們。
可眼下的情況,根本容不得她多想,為了不讓慕容璟受傷,她只能下令讓手下與黑衣人對抗。
黑衣人見瀛川公主竟然出爾反爾,原本勝利在握的形勢變得如此被動,再僵持下去也是喪命的結(jié)果,只好無奈撤退了,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話:“薩雅公主不守承諾,日后必來討還!”
“璟王爺,你不要信他們,你聽我解釋!”薩雅拉住慕容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慕容璟狠狠地看向薩雅,狠戾的目光,讓薩雅嚇得收回了手臂。
他疾步走到亭內(nèi),一眼便望到了那熟悉的眉眼。
“她,還好吧?”
慕容璟全身上下打量了墨傾珞一遍,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并沒有傷,稍稍安心了。
“不勞王爺費心!恕在下失陪,我要帶傾珞盡快回去!”柳慕凡肩上雖滲著血,卻始終抱著墨傾珞不肯放開。
換作平時,別人如果這樣無禮,慕容璟定會大發(fā)雷霆,可方才是柳慕凡救了她,慕容璟對他的容忍也放寬許多。
他走向薩雅,“解藥呢?”
“我,我不知道!”薩雅不敢看慕容璟,含糊其辭。
“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殺了你!”慕容璟抬高聲調(diào),極力忍著沒有一掌把這個瀛川公主劈死。
“真,真的沒有解藥,12個時辰之后便可蘇醒!”薩雅看慕容璟的表情依然十分不悅,又討好道:“王爺放心,這迷藥是瀛川特有的,一般都是附著在毛發(fā)之上,讓聞的人陷入昏睡,其實,它也算不上毒藥,不會傷到墨姑娘的!”
“哦,是嗎?那公主為何聞了沒事?”慕容璟對薩雅的話半信半疑。
“王爺,這藥雖然沒有解藥,但是卻有可以抵消藥性的藥粉,我事先聞了些,所以······”薩雅小心翼翼地半句謊話也沒敢說。
“這貂,是公主的?模樣倒是乖巧呢!”慕容璟沒頭沒腦的一句,讓薩雅一愣。
“沒錯,是我的貂,王爺莫非喜歡?”薩雅猜不準慕容璟此刻的心思,試探著問道。
慕容璟輕蔑地“哼”了一聲,順勢拔出身邊劍虹的佩劍,手起劍落間,便將這只貂活活砍成了兩半。
“??!”薩雅驚恐地尖叫,眼淚都嚇了出來,她不停地顫抖著,一句話也沒再說。
柳慕凡一看,既然沒有解藥,也不必多做逗留,向慕容璟微微點下頭,就抱著墨傾珞離開了。
慕容璟看著男子遠去的身影,并未阻攔,回想他方才的身手倒是厲害,“劍虹,那個人你可知道?”
劍虹自然明白慕容璟所指何人,他沉默片刻,決定不再瞞著主子。
“回王爺,他其實是劍虹以前的師兄,叫柳慕凡。不過,我自從殺了斷無恤之后,便與他斷了師兄弟的關(guān)系。我與他上一次見面是在京都,最近一次見面是在夜探金玉樓的時候,我在暗,他在明,也并未說話。屬下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將這些告訴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無礙!你只要記著,你現(xiàn)在只是璟王府的劍虹,是本王最信任的手下!”
慕容璟相信劍虹對自己的忠誠,對于他的過去,他也從不過問。
只不過,這個叫做柳慕凡的男子,很明顯,也對她的“蓮姑娘”十分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