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秦三,你別再我面前晃來晃去的,害我的賬都算錯好幾次?!惫衽_前,一個六旬老者正埋頭算著賬。
秦三是這家客棧的伙計。這段時間,他十分郁悶,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老者的話他是充耳未聞,仍在柜臺前來回地晃動著,嘴里還不停地喃喃自語:“二十九!這已是第二十九天了,這怎么可能?悶在屋里這么長的時間,不吃不喝,不餓死,也得悶死!”
“秦三呀,秦三!我知道你小子心地一向不錯。但干我們這一行的,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更何況十六號房的客人早已預付了一個月的房錢。你別忘了人家怎么吩咐的,這個月內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攪。否則將全額退還房錢。你小子別干蠢事,好歹只剩最后一天了,忍忍吧!”老者苦口婆心地提醒道。
“這理我知道!就覺得心里不踏實,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客棧可是要被封門的?!鼻厝氐?。
“瞎操心!天塌了,自然有高個的頂著。”老者世故地道。
秦三還想說什么,忽見一樣金燦燦的東西向自己飛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把接住,“金幣!”驚訝地朝金幣飛來的方向望去,比見金幣更驚訝,“你,你們出來了......”
獨孤驚云三人在客棧中潛修一個月,再出現時,人人神清氣爽,氣定神閑。
“多謝秦三兄弟這些時日的關心,這金幣就收著吧!”獨孤驚云朝還愣著的秦三說道。
“金幣呀!一個月都掙不到一枚,這小子運氣真好!”老者嘀咕道。
獨孤驚云不屑地瞟了老者一眼,又對秦三問道:“大通城哪家酒樓比較好?清雅點的就行。”
“紫月樓!”秦三不假思索地道,“離此三條街,紫月湖畔?!?/p>
“接著!”
秦三話剛說完,手中又多了一枚金幣,還未回過神,三人已遠離了客棧。
老者的眼睜得像銅鈴似的:“這點小事就賺了一枚金幣,還有天理么?”
紫月湖畔,紫月樓。樓高三層,隱于一片郁郁蔥蔥的林木間。夜色中,燈火初亮,映照林木,片片綠葉晶瑩碧翠。美輪美奐,迷離,朦朧。
頂層的一個布局清雅的包間內,獨孤驚云三人倚窗而坐。幾碟精致的小菜,三杯瑪瑙色的酒,頗有幾分文人墨客的風雅。
窗外,三兩顆寒星天邊,七八點漁火山前。湖面上,輕風掠過,千頃湖水清波蕩漾,揉碎了多少詩情畫意.......
獨孤驚云觸景生情,心中似有絲絲明悟:“靜極而動,風生水起。逝去的被揉碎,新的詩,新的畫,新的意境油然而生。生命如是,人生如是,武道如是?!?/p>
在客棧中的這段時間,獨孤驚云用在明玉閣丹室內煉制的丹藥,為兩位兄弟洗髓伐骨,拓脈通竅,讓二人的修為雙雙跨入王者初品的境界。但心境的修煉卻不是靠任何丹藥可提升的。在這個層面,獨孤驚云也只有循循善誘,不失時機的加以點撥。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東方熊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隨即緩緩閉上雙目,“我似乎感到一絲風的氣息,水的脈動,還有林木間花草娓娓細語。”
“呼之欲出!”陸滄浪端著酒杯,凝視著杯中瑪瑙色的酒,“我感到了風的韻律,水波運動中的軌跡,如此無序,又如此規(guī)則?!?/p>
“不錯!你二人終于開始貼近自然了,下一步是感受自然,融入自然。來!為兄弟的心境升華干杯!”獨孤驚云為東方熊倒?jié)M酒,三人相視一笑,舉杯輕碰,一飲而盡。
砰!
正當三兄弟舉杯共飲之時,包間門突然被人猛地撞開。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姑娘,秀發(fā)蓬亂,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一雙驚惶的大眼四處張望,似在尋找出路......
緊接著,又有四五個身著武士服的大漢,手持兵刃氣勢洶洶地跟著闖了進來。
姑娘見狀,目露恐色,銀牙暗咬,突然朝窗外撲去。東方熊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下躍之勢。窗外離湖面約有百米,一旦墜下,必然香消玉殞。
“跑,跑呀!就算你長了翅膀,也飛不出我于文龍的手心?!闭f話之人,是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口氣張揚。身后四個大漢手持兵刃,氣勢彪悍。
“于少爺!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吧!”姑娘顫聲哀求道,“我爹欠你于家的金幣,我日后一定如數償還。”
“還,拿什么還!你爹連房都抵押了,你一個弱女子還能拿什么還。要不是看你略有幾分姿色,納你做一房小妾,早將你賣到凝香院去了。”于少爺冷聲道。
“少爺!別跟她啰嗦,直接將這賤人抓回去。”一個大漢叫道,就欲上前抓人。
“慢著!”于少爺舉手阻止道,“這里是人家的地盤。不能壞了規(guī)矩。”隨舉手抱了抱拳,“不好意思!我府上賤妾打攪了各位雅興,我這就將她帶走!”
姑娘見狀,頓時嚇壞了,下意識地躲向東方熊身后,神情楚楚可憐,哭得是梨花帶雨。
這種狀況,東方熊還真是第一次遇見,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望向獨孤驚云。
獨孤驚云淡淡一笑,傳音道:“這是個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p>
東方熊聞言,心領神會?;厣韺媚锇矒岬匦α诵Γ骸肮媚飫e怕!有我在,沒人能帶走你!”
“呵呵!看來三位今日執(zhí)意要和本少爺過不去了!”于少爺臉色一變,寒聲說道。
“我看這姑娘姿色平平,骨瘦如柴,要胸沒胸,要臀沒臀。不知她值多少金幣?”東方熊晃著頭,不屑地道。
“不多!”于少爺伸出一只手掌。
“五百?”東方熊猜道。
于少爺冷笑地搖搖頭。
“五千,五萬?”東方熊接著往下猜。
于少爺故作凝重地點點頭,眼中隱現奸計得逞的笑意。
“嘶!這么多!”東方熊驚訝地吸了口氣,“不會吧!這貨也值五萬金幣?”回頭看了那姑娘一眼,恰好迎上一雙憤怒的目光。
“五萬金幣很多嗎?”于少爺沉這臉,冷笑道。
“不算很多!”東方熊隨口應著。
“那不結了!”于少爺大手一伸,“拿錢!我走人,她留下!”
“五萬......是不是少了點,十萬,行不!”東方熊咳咳陰笑道。
“什么?”于少爺聞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耍我!”雙眼一瞪,臉上立呈兇色,惱怒地吼道,“給我斬了他們!”正欲跨前動手,卻發(fā)現自己的全身竟無法動彈,心中頓時駭然,“這?!”
“砰砰砰!”
四名大漢手中的劍剛出鞘一半,同時感覺身體猛遭重擊,接著四道人影便飛了起來,直向門外撞去。
陸滄浪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朝門外瞥了一眼,慢慢地回到座位,適才發(fā)生的事,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包間內發(fā)生了如此大的動靜,紫月樓的人怎能不知道,片刻間,紫月樓的人就趕來了。
“怎么回事?”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漢領著兩名護衛(wèi)打扮的人跨進了包間。
被陸滄浪摔出門外的幾個人,見事不好,尋機飛快的溜走,應該是回去報信。
中年大漢一進門,就發(fā)現氣氛不對,再見這于少爺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全身僵硬狀,便伸手貼住對方的背心,試圖催動元力為其舒筋通脈,運了半天力,卻絲毫不見反應。
“這是誰干的?”中年漢子怒眉一揚,全身氣息展開,地武境的真元力噴涌而出,直向獨孤驚云等人碾壓過去。
獨孤驚云伸手理了理衣衫,這股洶涌狂暴的氣息,瞬間消于無形。
“你是這里的主人?”
“眼力不錯!我是這紫月樓的樓主?!敝心甏鬂h狂傲地翻翻眼,氣勢仍然霸道地說,“敢在紫月樓行兇撒野,不給個交代,哼!”
“這就對了!”獨孤驚云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留下五萬金幣,然后滾出去!”
“嗯?你說什么?簡直是找......”中年樓主話音未落,便被一股更強大的氣機鎖定,森森的殺氣讓人全身毛孔都豎可起來,胸悶氣憋,下面的話根本不敢再說下去。踢到鐵板上了!他知道,自己要是敢動一動,頃刻間便會被扼殺。強烈的恐懼感告訴他,現在該怎么做: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張蓄有五萬金幣的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終日打雁,就得做好被雁啄的準備?!比グ?!這間紫月樓不錯,好好打理,必然財源滾滾,這些下三濫的行徑有失你這樓主身份?!?/p>
陰寒的殺氣瞬間像流水般地退去,中年樓主但覺全身一松,氣息頓時順暢了許多。輕嘆一聲,恨恨地看了一眼仍還僵立著的于少爺,帶著兩位護衛(wèi),默然而去。
“驚云大佬!你怎么發(fā)現這是一個局?”東方熊十分迷惑不解地問道。
獨孤驚云端起桌上的瑪瑙色酒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杯酒,價值五百金幣!這是什么地方?一擲千金之地,如此豪華的高消費場所,豈是一個被人追得失魂落魄的姑娘,可以任意闖入的。更何況后面還跟著一幫殺氣騰騰的兇漢,這正常么?所以,一開始,我就知道是個局。這位可憐的姑娘,我沒說錯吧?”望著那位還在發(fā)顫的姑娘,鄙視地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于少爺定是哪個大家族的紈绔子弟,常與這紫月樓主聯手做局,累累得手。嗯,這戲是做得不錯,惟妙惟肖,十分生動。勉強可拿‘金熊獎’了?!?/p>
“金熊獎是什么?”東方熊好奇地問,順手端起桌上的瑪瑙酒就想喝。
“五百金幣!”陸滄浪冷冷地提示道。
“哦!”東方熊心中一驚,像被燙著似的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