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肆里,有一個角落無人靠近,角落里坐了一個醉漢,他一邊喝著酒,一邊用手里的小刀刻畫著一個小木人,依稀可以看見木人的衣衫慢慢成形,醉漢專注地刻著木人,似乎他的全世界只有這個木人,對其他事物漠不關(guān)心一樣。
“小丫頭,出去,出去,回去找你娘去!”酒肆門口,傳來店老板的喝罵聲。
“老王,你別那么兇嘛,咦,這丫頭長得挺俊的啊?!庇袀€混混一樣地聲音這樣說著。
“趙七,那可是個女娃娃,你積點(diǎn)德吧?!庇腥丝床贿^眼,說了一句。
“怎么了!爺今兒個就要了這個女娃,誰敢多說一句!”那被稱作趙七的混混橫了起來。
而眾人說話的中心,那個女娃娃卻越過了所有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角落那醉漢那,伸出手,拉了拉醉漢的褲子。
醉漢低頭望去,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眼眸,頓時酒醒了半成,沒用多久,他便弄清了四周發(fā)生了什么事,再看向腳邊的女娃,“你娘呢?”他似乎好久不曾說話,說話間聲音帶點(diǎn)生硬的沙啞。
女娃搖了搖頭,抓著醉漢褲子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喂!兀那醉漢,識相點(diǎn)就把那女娃交出來!”趙七剛剛才夸下??冢F(xiàn)在那邊的人就當(dāng)他不存在的自說自話,還把他這個城南一霸放在眼里嗎?
也不見醉漢抬手,只見得銀光一閃,趙七只覺得耳邊有什么快速飛過,他心生不祥,抖著手一摸耳邊,“我的頭發(fā)!”他慘叫一聲,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釘在身后木柱上的小刀,暈頭轉(zhuǎn)向打了個趔趄后,就手足并用地爬出了酒肆。
一時間,整個酒肆都靜了下來,好半響,才恢復(fù)了喧鬧,只是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遺忘了那一處角落一樣。
醉漢解決了雜事后,把手中的木人立了起來,精心地雕琢著木人的面容,直到聽到腳邊發(fā)出一聲“咕、咕”的聲音,他低下頭,才注意到那個女娃還抓著自己的褲子,連站的位置都不曾移動分毫,此刻對上他的目光,女娃的臉頰似乎紅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用空著的那只手摸著自己的肚子。
“……”招呼店家給女娃弄點(diǎn)小米粥,醉漢又一次拿起了還沒雕完的木人,但這一次,似乎是意識到身邊有人盯著,沒法靜下心,醉漢低頭看向女娃,“米粥好了,自己吃?!?/p>
女娃卻不肯放開抓住醉漢褲子的手。
醉漢這回是真的醒酒了,他嘆息了一聲,放下了手邊的木人,把女娃抱起放在自己邊上,這才發(fā)現(xiàn)女娃坐在條椅上根本夠不到米粥,醉漢只好把女娃放在自己的腿上,還沒等醉漢拿起木人,那女娃就已經(jīng)一勺子把米粥弄得一桌都是,“……”這是什么娃娃,能走能用手抓人褲子,可是卻沒有辦法握住勺子?
醉漢只好把木人放在一邊,用勺子勺了米粥遞到女娃的面前,感覺到勺子先是一沉然后一松,醉漢猜那一定是已經(jīng)吃完了,便再度用勺子勺米粥,女娃時不時地發(fā)出一兩聲跟貓兒一樣的聲音,這頓米粥讓醉漢覺得似乎過了許久的樣子。
喂完了米粥,醉漢本打算問清楚女娃的家在哪里,可是最后一口米粥喂完后,怎料到那女娃竟然睡著了!她竟然睡著了!醉漢望著手里的小不點(diǎn),心生無奈,他本來打算日落前離開這個地方的,現(xiàn)在倒好,多了這么個累贅。
醉漢帶著女娃去了客棧,客棧的老板娘非常好客,見到女娃一身塵灰,連連說著要幫忙,醉漢聽到老板娘誤會了他跟女娃的關(guān)系,不管他懶得否認(rèn),等洗干凈的女娃揉著眼睛出現(xiàn)在醉漢面前時,醉漢手里的木人“啪”地一聲掉落在地,“詩音,詩音……”他夢囈一般吐露出了這個名字,繼而仿佛意識到什么一樣,拼命地?fù)u著頭,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傷感,看著女娃的神情仿佛就像是透著女娃看著什么人一樣。
“……”女娃歪了歪頭,她把右手拇指塞進(jìn)了嘴里,然后走了過去,拉了拉醉漢的褲子。
“你想說什么?”明明對方?jīng)]有說話,可醉漢卻從那雙澄澈的眼眸里懂得了女娃的意思,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就是看懂了。
女娃突然間把右手拇指從嘴里拔了出來,露出了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后高高地把右手拇指揚(yáng)了起來,湊到低下頭的醉漢嘴邊。
這個舉動讓醉漢原本就紅的眼眶更紅了幾分,“不,不用了。”他懂得了女娃的好意,女娃這是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跟他分享呢,只是他怎么做得出來。
女娃微微鼓起了腮,右手卻沒有收回。
“真的不用了,我沒有事的?!弊頋h摸了摸女娃的后腦勺,然后把她的右手推回了她的懷里。
女娃歪了歪頭,一雙眼里寫滿了疑問,不過她倒是動作不慢地把右手拇指又塞回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吧唧”了起來。
“這可不是個好習(xí)慣?!币苍S是從來沒有和那么小的孩子打交道,醉漢自言自語了一句,卻是終于想起了要幫女娃找父母的事情。
這個城并不大,所以客棧老板幾乎可以說認(rèn)識這一個城的人,但在醉漢詢問后,客棧老板搖了搖頭,表示從未見過這個女娃,而當(dāng)?shù)氐拇髴羧思也]有傳出走失人口的事情。
醉漢詢問的過程中,女娃一直含著右手大拇指,左手一直抓著醉漢的褲子,好奇地觀察著這個世界。
“……怎么辦呢?沒有人認(rèn)識你呢?!弊頋h蹲下來,與女娃對視了一眼,嘆息了一聲,道,回應(yīng)他的卻只有女娃懵懂無知的笑臉,感覺女娃濕噠噠的雙手拍在自己的臉上,醉漢抓住了那只小手,明明還沒有他的巴掌大,怎么會有那么好的精力呢?“看來,我們還得相處一段時間了?!?/p>
“嘎!”女娃咧嘴笑著,嘴邊有口涎落下。
“……”醉漢突然間后悔自己做下了這個決定,“我不叫嘎,我叫李尋歡,你喊我大哥哥就行了,……你是能說話的吧?”處了這么老半天,李尋歡仿佛才想到這個問題一樣。
“嘎!”女娃用濕噠噠的手拍在李尋歡的褲子上。
“……不,不喊哥哥也沒關(guān)系?!崩顚g不知道為什么,竟覺得有點(diǎn)丟人,似乎四周的人都在圍觀著他們一樣,他帶著點(diǎn)羞惱地彎腰一把抱起女娃,“走累了就記得說?!彼穆曇羲坪踝兊糜行┐?,眼睛四處亂瞟著,總覺得那些個大媽大姨似乎在討論他一樣,這是錯覺么?
“嘎!”女娃又笑了,她的左手死死地抓著李尋歡的后領(lǐng),右手的拇指依舊塞在嘴里,眼神里透出一種饜足的意味。
女娃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尋歡心里有些沉重,“聽說那是隔壁鎮(zhèn)陸大戶家的女兒,可憐見的,陸大戶一家三十幾口全部死于非命,據(jù)說這丫頭當(dāng)時就看見自己娘親被人殺死,婉娘死前把丫頭壓在身下,才讓丫頭躲過一命的?!边@些話是李尋歡仗著功力聽回來的,似乎是大家都知道,但害怕被山賊報(bào)復(fù),所以才只肯小聲說,而不肯告知他這個外來人。
原來這個丫頭已經(jīng)無親無故了,李尋歡竟覺得這丫頭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現(xiàn)在的他可不就是孑然一身嗎?“丫頭,以后我養(yǎng)你吧?!睕_動之下,李尋歡說出了這句不算承諾的承諾,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他側(cè)臉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丫頭已經(jīng)睡著了,也對,只是個三四歲的孩子,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現(xiàn)在也該睡了。
“啊,下雪了?!崩顚g抬起了頭。
半個月后,李尋歡抱著不肯離開他身邊的丫頭上了山。
“什么人!”山上的嘍啰喊道。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柄小刀,刀光閃過,人已落地。
女娃好奇地側(cè)目看去,卻被李尋歡遮住了眼睛,“別看?!?/p>
說話間,又是三五人倒地。
女娃很乖巧地沒有再看,但她含著拇指的動作卻停頓了下來,仿佛意識到什么一樣。
“什么人?竟敢上大王山撒野!”山大王倒提著一把斧頭沖了出來。
銀色的刀光閃過,山大王還沒來得及炫耀自己的斧技,就已經(jīng)倒地身亡了,見到首領(lǐng)這般模樣,剩下的人完全亂了,山寨里燃起了火,人影四躥,小李飛刀,例無虛發(fā),一刀一刀地收割了人命,直到視野內(nèi)再無活人,這一群人手里的人命何止陸大戶家那三十余口人命,正因?yàn)榇耍岳顚g才會氣憤不已,待得小刀鑄造好之后,才上得山寨。
感覺到懷里人的掙扎,李尋歡把女娃放在了地上,“丫頭,怎么了?”
只見女娃走到一具尸體前,用力地一腳踹了過去,用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眼睛里全是淚水,她一下又一下地踹著,仿佛不知道疲憊一樣。
李尋歡突然間福至心靈地意識到,丫頭其實(shí)什么都知道,她知道這個人殺了自己的母親,所以此刻她在泄憤,也許是因?yàn)樽陨韽男【捅蛔u(yù)為神童,所以李尋歡并不知道孩子早熟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走到女娃的身前,把女娃按在了自己懷里,嘆息了一聲,“想哭就哭吧。”和丫頭相比,他的痛楚似乎太無足輕重了點(diǎn),他父母雙全,榮譽(yù)加身,只是失去了表妹而已,只是失去了表妹而已,跟丫頭目睹了親娘被殺,全家喪盡,完全不能比擬。
“阿……爹。”半個月后,女娃終于開口說話了,生澀的發(fā)音卻吐露出了這個讓李尋歡呆若木雞的字眼。
雖然如果現(xiàn)在和表妹成親的是自己的話,自己也的的確確是該當(dāng)?shù)哪昙o(jì)了,可是……明明他沒有成親啊,這“爹”該從何說起啊喂!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勞動節(jié)假期實(shí)在是過得太糟心了,前任讓我覺得原來我交往過這么一個極品的男人真是夠了,算了,不吐槽。
接下去會日更本文到完結(jié)。
更新時間大概都在這個時間左右吧。
最近全部心神都在大唐那個坑啊嗷嗷嗷……
至于男主問題,其實(shí)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嗯,有追我文的親們應(yīng)該都知道,我文里的男主一向很浮云(喂
對于本章暴露的蘿莉控屬性,作者表示嚴(yán)肅地否認(rèn)(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