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尋在公司開了一晚上的會,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他進(jìn)了門,先迎接他的是聽到動靜蹲在門口的大胖,小貍花貓一身軟肉,喵嗚喵嗚地蹭上來撒嬌。
戚尋把它抱起來,看見客廳有燈光,也有電視的聲音,就喊了一聲,“柏西?”
然而沒人回。
他走出玄關(guān),到客廳才看見柏西四仰八叉地倒在沙發(fā)上,身上抱著一個藍(lán)色的小毯子,手機扔在一邊,已經(jīng)睡著了。
戚尋把手里的大胖輕放下,推了大胖屁股一下,讓貓兒子自己玩去,自己慢慢在柏西旁邊坐下。
柏西應(yīng)該是等他等太久了,就睡著了,臉頰粉撲撲的,嘴唇也是粉的,額前的碎發(fā)扎了個小揪揪,睡著的樣子非常安靜。
他發(fā)現(xiàn)柏西今天沒穿睡衣,穿的是他的寬松襯衣,雖然比柏西自己的衣服大了一圈,但是也沒到能當(dāng)睡袍的地步,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從襯衣下露出來,又白又細(xì)。
戚尋心里頓時開始后悔自己回來晚了。
但他也沒吵醒柏西,欣賞了一會兒柏西的睡顏,他就把柏西輕手輕腳地抱回了房。
等他洗完澡出來,柏西還沒有醒,甚至換了個姿勢睡得更沉了。
他在昏暗的燈光底下看了一會兒柏西。
剛才在公司開完會,他也沒立刻走,跟幾個高層又隨便聊了幾句。
他雖然在公司里名聲在外,出了名的冷清和嚴(yán)厲,脾氣卻不算太壞,幾個高層熟悉他性格,倒也不是很忌諱偶爾開兩句玩笑。
全公司的人現(xiàn)在都知道戚總訂婚了,不知道有多少年輕員工在心里暗恨,為什么青年才俊總是英年早婚。
幾個高層年紀(jì)都比戚尋大,對這事兒倒是樂呵呵的,知道戚總最近心情不錯,調(diào)侃了幾句,祝賀他喜事臨門。
戚尋也出奇地耐心,還笑了笑,說,“到時候請你們參加婚宴,記得要來?!?/p>
幾個高層紛紛答應(yīng)。
其中一人恭維道,“當(dāng)然要去,也不知道是怎樣好看優(yōu)秀的小公子,這么幸運跟戚總在一起?!?/p>
他們知道一點戚尋訂婚對象的情況,是跟戚家門當(dāng)戶對的柏家小少爺,但沒怎么見過,只聽說柏家是女兒接手家業(yè),兒子倒是對公司不感興趣,心里自然勾勒出一個風(fēng)花雪月的矜貴小少爺。
而戚尋卻是年紀(jì)輕輕就事業(yè)有成,戚家也就他一個繼承人,說幸運倒也不算錯。
戚尋這時候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聞言卻輕笑了一下。
他不常笑,明明是桃花眼,卻眼尾鋒利,看人的時候總有種無意的壓迫。
但他這一笑卻褪去了平日的冷肅,像冰冷的塑像乍然有了溫度,變成一個普通的,即將新婚的男人。
“要說幸運,那也應(yīng)該是我?!彼麑δ菐讉€高層說到,“西西跟誰在一起都會很好,但我不是?!?/p>
他說完這句話,也沒再繼續(xù)聊天的意思,扣好外套,對幾個高層點一點頭,“我回去了,你們也下班吧?!?/p>
幾個高層忙不迭起來送他。
而眼看著戚尋走出會議室,這些年紀(jì)稍長的高層們才又互相看看,都笑起來,打趣道,“這要結(jié)婚的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護(hù)老婆呢。”
“小戚總看起來跟未婚夫感情很好嘛?!?/p>
這些話戚尋都聽見了。
而如今坐在床邊,望著柏西安靜溫和的睡顏,戚尋彎下腰,在柏西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他確實覺得,能跟柏西結(jié)婚,是他幸運。
他們兩個人中,看似是他占據(jù)上風(fēng),仗著柏西的深愛可以為所欲為,但他心里很清楚,真正擁有選擇權(quán)的人是柏西。
即使沒有他,柏西也一樣會擁有美好的未來,會有其他人去把柏西當(dāng)寶貝一樣捧起來,溫柔呵護(hù)。
而他卻不行,如果不是跟柏西,他不會這樣幸福。
所以是柏西選擇了他。
是柏西堅持愛他,沒有放棄。
戚尋扣住了柏西的十指,又吻了吻柏西的嘴唇。
他跟柏西的倒影落在墻上,模糊地交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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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西一覺睡到了天亮,眨巴著眼睛看向天花板,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事的。
他往床邊看了一眼,旁邊沒有人,但是略微凌亂的被褥顯示昨晚是有人睡在這里的。
他又躺了幾分鐘,才爬起來洗漱完,趿拉著拖鞋走出去,人還有點困,邊揉眼睛邊走路,正好撞上剛要進(jìn)臥室的戚尋。
柏西一頭撞在戚尋懷里,被戚尋給摟住了。
“我還準(zhǔn)備去喊你起床?!逼輰ふf道,“沒想到你已經(jīng)醒了?!?/p>
柏西在戚尋懷里蹭了蹭。
他聞到了戚尋身上薄荷須后水的味道,在早上顯得很清爽。
他問道,“你昨天什么時候回來的啊,我都睡著了?!?/p>
“十二點,”戚尋牽著他的手往小餐廳走,“開會開得太晚了,回來看你睡了,就沒叫你?!?/p>
戚尋加班也是常事,就連柏若也是經(jīng)常忙到半夜三更,柏西雖然有點兒心疼,但也沒說什么,畢竟工作和事業(yè)都是自己的。
兩個人一起坐下吃了早飯,丁阿姨今天還做了布丁和小餅干,讓柏西路上帶著吃。
出門的時候,柏西沒有要戚尋送,自己開車走了。
他幫戚尋正了正領(lǐng)帶,“我又不是不會開車,偶爾送一下是情趣,經(jīng)常送就不必了。你早點去公司吧,別遲到?!?/p>
然后他倒退一步,欣賞了兩眼,笑瞇瞇夸贊道,“你今天也很帥?!?/p>
要不怎么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呢,尤其是戚尋這種五官俊美立體,氣質(zhì)又高冷的,西裝革履認(rèn)真工作的時候,殺傷力頓時又上一層。
戚尋對柏西偶爾犯花癡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他時常懷疑,柏西高三那年對他一瞬傾心,跟他這張臉也脫不開關(guān)系。
感謝親媽把他生得好吧。
他把柏西抓過來,低頭親了一下,“那我走了,下班記得一起去看結(jié)婚的禮服設(shè)計?!?/p>
柏西笑起來,“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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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柏西把丁阿姨做的點心分給了同事,自己留了一小碟,在工作間隙里時不時啃一口,午休他也沒出去,就吃了個雞肉三明治,又回到桌前看稿子。
但他看了沒兩行,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梁頌。
柏西接起來,眼睛還在稿子上,“怎么了,什么事???”
梁頌在那邊大呼小叫,“我的天,我猜我看到了誰?”
柏西心不在焉,“誰,你前女友嗎?還是你以前打過架的死對頭?”
梁頌“呸”了一聲,“要真是我前女友還好了?!?/p>
他也不賣關(guān)子,大聲道,“我看見的是戚尋前男友!”
柏西手里的筆頓了一下。
戚尋的前男友就那一個,除了趙青桐也沒別人了。
他倒是沒想到,世界這么小,梁頌隨便走一走也能碰見。
梁頌還在嘰嘰喳喳,“我是在美術(shù)館遇見他的,他跟朋友一起來的。他還跟我打招呼了。但他不是在國外嗎,出國都好幾年回來干嘛?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挑這時候,誰看了不覺得奇怪?!?/p>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柏西那兒卻沒什么反應(yīng)
他疑惑地問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聽著呢,”柏西波瀾不驚,“你遇見趙青桐了,然后呢?”
“也沒然后了,我跟他又沒什么好聊的,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梁頌納悶道,“但是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啊?”
“因為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跟戚尋一塊兒?!?/p>
“???!”
柏西簡單地把他跟戚尋在南途島遇見趙青桐的事兒說了一遍。
梁頌更震驚了。
他瞬間開始陰謀論,“他不會是故意去那兒堵你們的吧,他在國外待的好端端的,為什么非在你們要結(jié)婚前出現(xiàn)了,我跟你說,這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惡毒男配,肯定是對戚尋賊心不死!”
柏西輕笑了一聲,“你少看點狗血劇吧?!?/p>
梁頌不服氣,“你別不當(dāng)回事,虧我還第一時間擔(dān)心你,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多少有點介意吧?!卑匚魈故幍?。
他把手里的稿子放下,端著咖啡杯,又去茶水間接了一杯。
他對梁頌說,“但他回不回來,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像你說的,他真的是沖著戚尋來的,那又怎樣,只要戚尋不在乎他不就行了。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p>
梁頌啞口無言。
但他一想,還真是個道理。
只要戚尋是顆無縫的蛋,趙青桐想叮也沒處落腳。
“那倒也是……雖然我跟戚尋關(guān)系就那樣,但摸著良心說,那冰塊臉倒不像會出軌的,”梁頌說道,“這點上我還是認(rèn)可妹夫的。”
柏西呸他,“你少趁機占我便宜,你才是妹妹。”
梁頌笑了起來。
既然柏西不在意,他也就不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心思了,轉(zhuǎn)而問柏西過幾天要不要出來吃飯。
“好啊,”柏西從茶水間回了辦公室,“你順便幫我參考參考結(jié)婚場地?!?/p>
梁頌苦著臉,“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又不準(zhǔn)備結(jié)婚,沒經(jīng)驗?!?/p>
“不行,”柏西在這事上十分獨斷,“還是不是兄弟了?”
梁頌很想回答,要不咱們暫時解除兄弟關(guān)系吧。
但他還是苦著臉應(yīng)了下來,“行行行,陪陪陪?!?/p>
柏西笑起來,兩個人又東拉西扯了十分鐘,才掛了電話。
回到辦公室,柏西繼續(xù)邊工作邊啃小餅干,對梁頌特地跟他說的事情,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在南途島見到趙青桐的時候,他確實有點吃醋,但是吃了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他對趙青桐曾經(jīng)有過嫉妒,但并沒有太大敵意。
雖然接觸不多,但是柏西多少知道趙青桐人并不壞,只是性子有點高傲,說話直來直去,甚至有點刺人。
但柏西也看過他帶流浪狗去醫(yī)院,幫學(xué)妹墊付過醫(yī)藥費。
只是無論趙青桐是好人還是壞人,柏西都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他喝了口咖啡,趁著午休把稿子看完了。
但這時候他還不知道,有種東西叫flag不能亂立。
僅僅是三天后,他就跟趙青桐見面了。
只是這氛圍一點沒有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也沒什么劍拔弩張,反而處處都透著古怪。
因為他是在下雨天,郊區(qū)的一個巷子里,撿到趙青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