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看著說出此話的小主薄,心中惱怒。
什么對不對?
不知道這話容易得罪人嗎?
沒看到云昊這身衣服就不是尋常人能穿的嗎?
再加上這分氣度談吐,能是騙子?
“你剛來長安縣沒幾天,懂個什么!休要在那里胡言亂語?!?/p>
徐俊當(dāng)即高聲斥責(zé)。
主薄當(dāng)即道:“哼,這份文牒的確做的很真,可這也征說明了問題?!?/p>
“這文牒未免太真了!”
“文牒上的記錄,太過詳細!”
徐俊勃然大怒。
“詳細點不好嗎?”
小主薄頓時冷笑。
“道佛所擁的文牒固然有詳細記載,可上面或多或少都會有殘缺?!?/p>
“殘缺可能是由于途中遇雨水沖花字體,也有可能被樹枝刮破,甚至被香火燒到。”
“可唯獨就不會如此詳細!”
“再有,我調(diào)來長安才三個月,而我之前便負責(zé)陳倉關(guān)大小事物。”
“這文牘上的關(guān)兵印信,我卻從未聽過。”
“再者,我唐人識字不多,小吏就算會寫字,也大多丑陋不堪?!?/p>
“而這上面的字卻是刻意潦草,字間依稀能見法度。”
“故而,這文牒是假的?!?/p>
小主薄將文牒重重摔在桌案上,一時間滿堂人雅雀無聲。
更有許多人,疑惑的看著云昊。
此時云昊心中想罵娘!
自己文牒造假被發(fā)現(xiàn)的原因,竟然是因為tm的太真了!
這簡直就是諷刺。
當(dāng)然,就連縣令都看不出問題的文牒,一名小主薄能看出來,也說明這小主薄不是尋常人。
坐在一側(cè)的縣丞接過文牒仔細看了看,最終冷笑。
“做的這么真,當(dāng)真是第一見,奇了。”
縣令徐俊臉色頓時十分難看,接過文牒看了許久,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云道長,你可否給個解釋?”
被這么多雙眼睛看著,若沒有足夠的承受能力,怕這個時候已經(jīng)招了。
只是面對這種情況,云昊早就預(yù)料,心中早就有了四五種應(yīng)對。
“荒謬!”
“本道何須作假?”
“你們?yōu)楹尾蝗枂柪畲撅L(fēng)?他為何叫我小師叔?”
“你們?yōu)楹尾蝗枂栮愑^主?”
“你們?yōu)楹尾蝗枂柍烫幠???/p>
“這分明就是栽贓陷害!”
云昊一連提出三人名字,也算是震懾。
李淳風(fēng)雖然才九品,但終究是在皇城中上班的,師父袁天罡更是厲害。
玄都觀陳觀主在禮部更是有備案的。
至于程處默。
程咬金的大兒子,這些人應(yīng)該都清楚。
徐俊低頭沉思,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去找李淳風(fēng)?
李淳風(fēng)隨陛下去岐州了?
陳觀主?
單憑陳觀主不足矣對抗侯世安,除非是道門那些德高望重之輩。
至于程處默……
想見都見不到!
一時間,這件事情仿佛陷入到死結(jié)中。
倒是旁邊坐著的縣丞隨之站起。
“也該我說一句了?!?/p>
“侯府的世子,我們誰能惹得起?”
所有人盡皆沉默。
“那是當(dāng)朝兵部尚書府邸,會告訴我們假消息?”
“如今已經(jīng)證明這文牒是假的,長安城也找不到關(guān)于他的道籍?!?/p>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p>
“這個所謂的云昊的道士身份,根本就是假的?!?/p>
“再結(jié)合他這些日子在玄都觀中所為,又到底是何居心?”
縣丞那蒼老的目光,在這一刻瞬間變得無比犀利。
……
鴻鵠寺,為禮部三寺之一,掌管大唐天下禮儀。
崇玄署,鴻鵠寺下屬,掌管道士道籍。
因道籍為薄薄一冊,又稱為薄籍。
陳觀主見了崇玄令,說明緣由。
“還請崇玄令與我一同去請道門威儀使,去長安縣衙救我小師叔?!?/p>
陳觀主說到這里,心中不由充滿感慨。
在前隋時,玄都觀可是長安第一觀,觀主王延便是道門威儀使,代表著天下道門。
只是到了唐朝,玄都觀風(fēng)光不再,也只能來這禮部下署搬救兵。
所謂崇玄令看起來好聽,但實際上就是從八品的小官。
但只有崇玄令來能證明云昊身份,才能請動道門威儀使,去縣衙救人。
可崇玄令卻滿臉尷尬。
“那個叫做云昊的道士在我這里并無薄籍?!?/p>
陳觀主頓時愣在了那里。
“這不可能?!?/p>
“他可能偽造了道門身份,我勸觀主好好查明此事?!?/p>
“若他是假道士,那天下間還有幾人敢自稱道士?你隨我去見威儀使?!?/p>
崇玄令終究搖了搖頭。
陳觀主在此爭執(zhí)了許久,甚至引動了鴻鵠寺眾人圍觀。
但到了最后,
陳觀主還是失了魂一般走出鴻鵠寺。
他的心中,也苦澀的厲害。
正是因為前朝玄都觀太過輝煌的緣故,現(xiàn)在的玄都觀才連能扛大旗的人都沒有。
“懶向金門日宴陪,
騰騰空鶴返蓬萊。
玄都觀里春無主,
千樹碧桃空自開?!?/p>
“誰還記得玄都觀昔日風(fēng)光?!?/p>
“就算觀內(nèi)擁有天下最多的道門典籍,卻已無人能再塑昔日的輝煌?!?/p>
陳觀主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無盡憤怒。
“你們不救,我來救!”
……
長安縣衙經(jīng)歷了一個上午的討論,最終在縣丞以及主薄的堅持下,還是給云昊定罪了!
私自出家,偽造身份。
按理說這并非什么大罪。
畢竟這長安城中有許多無籍百姓,只要等到李世民那天心情好大赦天下,他們就能在官府備案,成為長安人。
奈何……
侯府不單單用了錢,還用權(quán)勢威壓。
并且用的下三濫的手段,也讓云昊相當(dāng)震撼。
云昊頭頂?shù)淖锩?,瞬間變成了九項!
甚至就連通奸都給扣上了!
通奸?
通你m的奸??!
老子想睡女人,勾勾手指頭會上來一堆!
這已經(jīng)顯然是赤裸裸的栽贓了。
可看徐俊頹廢的坐在那里,縣丞直接拍下了驚堂木,根本不給云昊解釋的時間。
“押入囚車,游街示眾!”
周圍武侯這一刻紋絲不動,心有不忍。
“怎么?我的話沒用了嗎?”
云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他已清楚,無論他接下來說什么做什么,都沒有。
這就是鐵了心要搞自己!
老子記住了。
武侯老張等人雖然知道這就是栽贓,卻也無法違背上令。
“走吧,再不走朱縣丞就要動私刑了。”
老張低聲跟云昊說著,命武侯將云昊帶出公堂。
云昊此時已然憤怒至極。
他的確偽造文牒不假。
但他卻從未害人,卻從未被人如此冤枉過。
“不分青紅皂白,如何能為一縣縣丞!”
老張默默嘆了一聲。
“背后有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