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舉動,徹底忤逆了曹志剛,在他眼中,我這個舉動無疑于自尋死路,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嘴里大罵著“劉蟒,我看你是真活夠了!”
接著便身子一側(cè),給我來了一個過肩摔,狠狠的撂倒在地,隨后把我當(dāng)作沙包一樣踢打著,很快,操場上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還有一些曹志剛的朋友,加入了對我的毆打。
面對這些槍林彈雨,我非但沒有抵抗,反而雙臂張開,將全身暴漏出來,嘴里癲狂的大笑著“打死我吧,求你們使勁打我吧?!?/p>
那些幫手見我瘋狂的大笑,有些害怕的看著曹志剛問道“剛哥,這小子不會被打傻了吧?!?/p>
曹志剛被我的笑聲氣的兩眼發(fā)白,毫無理智,如同憤怒的野獸,嘶吼著“給我狠狠的打,我的目的不是打傻他,是打死他!”
這些人聽了曹志剛的話,全都毫無顧忌,瘋狂的朝我踢來,我的身體早已如一個陳年老木樁,渾身沒了直覺,沉重,酸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山崖邊拋錨的車,隨時都會粉身碎骨。
曹志剛似乎打累了,讓那些人停下,用腳狠狠的踩著我的臉,我甚至聽到顴骨傳來的嘎吱聲,惡狠狠的警告著“你真以為你是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嗎,老子你也敢碰,今天我就他媽的廢掉你這只手?!惫蚯蟀侏氁幌聺?眼*歌
說完他將腳從我臉上挪走,全力一擊的踩在了我的手上,嘴里興奮的罵道“想跟我斗,你還早了一百年,不妨告訴你,關(guān)于那個臭婊子的謠言都是老子找人散布的,昨晚在富貴人家,我便告訴她,我已經(jīng)在她身邊養(yǎng)了一只狗,隨時可以咬死她,沒想到我這只狗辦事還真不錯,說到底我還要感謝你呢。既然老子得不到的東西,我便要毀了她。”
聽了曹志剛的話,我忽然明白為何昨晚卓文的態(tài)度那么激烈,原來她把我當(dāng)成了曹志剛的同伙,以為我要對她不軌。
沒想到,曹志剛竟然這么卑鄙,我紅著眼,整個人再次變得暴躁起來,瘋狂的朝曹志剛撲去,卻被這些人按在地上不能動彈,曹志剛還在加重腳下的力氣,面目猙獰的看著我,一股股劇痛從手上傳來,令我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如果在這么下去,我這只手肯定廢了,受夠了這種屈辱,雙眼中布滿血絲沖著曹志剛撕心裂肺的喊道“殺了我!”
果然,這番話成功的刺激到曹志剛,他抬腳便要朝我頭上踹來,嘴里怒罵著”死到臨頭,你還嘴硬?!?/p>
看著從我頭上落下的那只腳,瞬間,我有一種得到解脫的感覺,閉上了早已不堪重負(fù)的雙眼。
然而就在這時,不知誰突然喊了句“教導(dǎo)主任來了!”
那只即將落在我臉上的腳觸電般縮了回去,整個操場的人瞬間全部跑光,我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晃得我只能瞇一條縫,迷蒙中,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穿著臟兮兮的校服,上面畫著各種涂鴉,嬉皮笑臉的沖著我說“剛才我救了你,所以從今以后,你這條命就歸我了?!?/p>
我緩緩側(cè)過頭,眼淚順著眼角流在地上,攥起紅腫的拳頭捶打著地面,嘴里嚎啕著“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不讓我去死。”
邋遢男驚訝的看著我,上前將我從地上扶到椅子上,詫異的說“我趙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種人,是不是真被打傻了啊,既然不怕死,為何不反抗,反正繼續(xù)下去你也會被打死,不過,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賬,你也改變不了我救你的事實,所以我是你的恩人,有錢嗎,剛才喊的有點渴了,恩人去補(bǔ)充一下能量?!?/p>
我苦笑的垂著頭,反抗?反抗就有用嗎,反正也打不過曹志剛,無論怎樣倒頭來還是會被他打,倒不如默默承受。
見我沒有反應(yīng),趙云直接沖上來,在我的幾個口袋里來回翻騰,從一個口袋找出十元錢,心滿意足的朝小賣部跑去。
上課的鈴聲響起,操場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此刻,我最擔(dān)心的便是卓文的狀況,我怕她想不開,和兩年前的于春雨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如果說我的存在就是一個悲劇,會讓我珍視的人跟著遭殃,那么我寧愿去死。
可是,直到剛剛我才明白,死也并不是那么簡單,命運(yùn)這個東西永遠(yuǎn)都會逆著那些不幸的人去建設(shè)他們的人生軌跡,仿佛我的存在,便是要在這個世界上受盡折磨。
上帝在給我關(guān)上門的同時,一定是將我的身體也夾在其中,縱使我在努力,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陽光,越來越毒,我扣上了帽子,艱難的從長椅上坐起,身體好似灌了鉛一樣沉重,一點點朝校外走去,卓文現(xiàn)在所想的,便是我能離他越遠(yuǎn)越好吧,那就讓我最后默默為她做一件事。
剛走到校門口,趙云氣喘吁吁的從身后追上來,扶著膝蓋將一瓶雪碧遞到我的面前“拿著,別客氣,喝了它你就會透心涼,心飛揚(yáng)?!?/p>
望著趙云舉在半空的手,我毫無反應(yīng),現(xiàn)在我想要的不是什么雪碧,如果可以,我希望擺在眼前的是一瓶穿腸毒藥,讓我在寸斷肝腸中痛苦的死去。
“拿著??!怎么的,不把我趙云當(dāng)朋友啊?!?/p>
他不由分說的將雪碧塞進(jìn)我的手里,同時又將幾張零錢塞在我的兜里。
一股冰冷的觸感從手中傳來,我似乎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內(nèi)心的溫度,就如同手中的雪碧般,寒到骨髓。
朋友?這個詞對于我來說實在太過奢侈,就如同皇宮里的小丫鬟有一天沖著眾人說自己想要做皇后般,簡直癡心妄想。
像我這種孤僻懦弱,還自命清高的人,誰會愿意和我做朋友?
可現(xiàn)在有人竟然把我當(dāng)作朋友,我那顆塵封的心好似受了觸動般,有了復(fù)蘇的跡象,這段時間所受的屈辱和毆打讓我心中的委屈達(dá)到了峰值,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一下抱住正在喝飲料的趙云,嗚咽著說“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你真的愿意把我當(dāng)朋友嗎?”
趙云被我這么一抱,直接嗆了一口,兩手高高抬起,慌張的沖著我說“你這是干啥,我不搞基。我說的朋友可不是這種朋友啊?!毕訔壍难凵耦﹣恚蛛y掩飾其中的憐憫。
他見我哭的厲害,輕輕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小聲說“誰說你一無所有,在我看來,你還有?。 ?/p>
我無視著他的話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依靠,讓我將一肚子的委屈一股腦全都從眼里流出。
周圍行人不斷,趙云尷尬的拿手擋住臉,在我耳邊小聲的嘀咕著“差不多行了,這要是被我未來的女友看到,我這小弟弟估計就保不住了。”
我尷尬的松開趙云,淚眼婆娑的沖著他說了聲謝謝,轉(zhuǎn)身朝著校外走去。
趙云從身后叫了幾聲,見我沒有回應(yīng),他便搖著頭朝班級走去。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沒有理會信號燈,直接沖了上去,一輛黑色的轎車沒有防備,即便踩了剎車,還是將我?guī)У皆诘亍?/p>
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緩緩閉上雙眼,我終于死了嗎?
迷糊中,聽見一個人沖上來將我扶起,大聲的呼喊著,可我的身心早已不堪重負(fù),干脆不去理會耳邊倉促慌亂的聲音,沉沉睡去。
我以為自己可能就會這樣死在路邊,可等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送到了醫(yī)院,空蕩蕩的病房里靜的我似乎都能聽到輸液管的嘀嗒聲。
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全身猶如散架般,陣陣巨痛傳來,告訴自己還在茍延殘喘的活著。
“你醒了!沒事吧?!背毯颇弥淮缘膹拈T外走了進(jìn)來。
強(qiáng)忍住身上的疼痛,用胳膊撐著艱難的坐了起來“我怎么會在這里?!?/p>
程浩將東西放在一旁,指著我說“我還想問你呢,怎么弄得遍體鱗傷,過馬路的時候跟具尸體一樣,不管不顧,還好我及時踩了剎車,不然你現(xiàn)在就到閻王那報告了。我剛?cè)柫酸t(yī)生,說你身上的傷是被人毆打所致,加上最近休息不好導(dǎo)致的短暫休克?!?/p>
聽了他的話,我忽然想起十字路口的遭遇,想不到,自己還是沒有死成,頓感命運(yùn)弄人,直接拔掉了輸液瓶,搖晃的下了地,可當(dāng)我雙腳落在地面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傷的多重,腳落在地面輕飄飄的,好似沒有支點一般,整個人更是搖搖欲墜。
程浩見狀連忙上前扶住我,生氣的看著我說“你瘋了啊,傷的這么嚴(yán)重,不好好在床上躺著你要干嘛去?!?/p>
干嘛去,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程浩,我應(yīng)該死在那個十字路口了吧,為什么要救我,就不能讓我痛痛快快的去死嗎。
難道我連決定自己生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顧不上程浩的阻攔,我瘋了一樣朝門外跑去,結(jié)果沒跑幾步,便直接撞倒一個女孩,整個人更是直接趴在了她的身上。
剎那間,兩個人的臉毫無縫隙的貼在一起,一股燥熱感從臉上傳來,我慌亂的將臉挪開,一張清晰的輪廓出現(xiàn)在我的眼簾,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