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可以算是所有女人的逆鱗,衛(wèi)憶自然也不例外,當(dāng)下就不肯再用飯了。
見她動了真格的,趙回自然不敢再逗她:“傻阿憶,別賭氣了,嗯?是為夫說錯了,你只是勻稱了些?!?/p>
衛(wèi)憶自然也能感覺到近日來自己的變化,或許是因為要入冬了,吃得多了些,尖尖的臉上總算添了些肉。
只是這看在趙回眼里是欣慰的,看在她自己眼里,卻實在不喜這變化。
“今天吃得夠多了,不想再用了?!?/p>
趙回?zé)o奈,只好將人摟過來,認(rèn)命地拿起筷子來為她服務(wù),逼著她又多吃了幾口:“乖,我們后日就要出發(fā)了,路上的條件不比宮里,趁著在宮里,還能多吃些好的?!?/p>
衛(wèi)憶拗不過他,又吃了幾段海參:“后日,會不會太倉促了些?”
趙回搖搖頭,解釋道:“這些日子愈發(fā)的冷了,雖然是一路往南走,可這溫度恐怕是只會降,不會升的。我怕過幾日下起雪來,早幾日出發(fā)會好一些。金總管那邊已經(jīng)打點得差不多了,這邊只需要讓墨玉她們收拾收拾你日常用的東西,便可以啟程了。”
衛(wèi)憶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那便早些走也無妨,一會兒我使人告訴如懿那丫頭一聲。我想著將瑩兒留在宮中,也好照顧博兒和越兒,也鍛煉鍛煉如懿,讓她在路上照料歷兒,磨磨她的性子?!?/p>
趙回哪里會反對她,當(dāng)下就認(rèn)可了她的安排:“恩,就這么辦,兩個孩子現(xiàn)下在宜春宮吧?!?/p>
衛(wèi)憶頷首:“自然,馬上就要出發(fā)了,讓他們多同母親相處是要得的?!?/p>
趙回吻吻她的額頭,湊到她耳邊吹口氣:“今天乏了吧,便不折騰你了,早些就寢。明兒我同你一起去接孩子們,如何?”
衛(wèi)憶環(huán)住他的脖子,拒絕了:“不要你一起,你去了,瑩兒和如懿兩個便放不開。越兒和震兒,也怕你怕得緊?!?/p>
趙回挑眉,去輕輕咬她鼻尖:“我有那么可怖?”
衛(wèi)憶推開他,笑著點點頭,算作肯定。氣得趙回站起身來,又抱著她走向床榻。
“哎?你說好的,我累了。”
趙回心疼妻子,不過只是嚇嚇?biāo)T了,不會有什么別的動作。
他將衛(wèi)憶輕輕放下,捏捏她的小臉,十分溫柔:“我叫人收拾收拾,打水洗漱過,就歇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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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無事,衛(wèi)憶便起得晚了些。
趙回也沒離開,只是靠在床的一邊,捧著本折子看著。
衛(wèi)憶揉揉眼睛,側(cè)過身去抱他的手臂:“子睿,我餓了,想吃辣子雞球。”
趙回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折子,側(cè)頭看她:“不準(zhǔn),大早上的,吃些清淡的?!?/p>
衛(wèi)憶扁扁嘴,不依了:“我不管,就要吃辣子雞球!”
衛(wèi)憶這罕見的任性和堅持讓趙回皺了皺眉,他扶額,試圖安撫:“阿憶,現(xiàn)在是晨間,膳房都是做早點的輪值,哪里去找會做辣子雞的?”
衛(wèi)憶心里清楚得很,才不會讓他騙了去:“墨玉便會做,你快答應(yīng)讓她做給我吃?!?/p>
被她纏得沒法子,趙回只能進一步規(guī)勸,稍作妥協(xié):“午膳吃可好?早膳用你最愛的蝦餃罷,再配上肉絲粥?”
衛(wèi)憶想了想,覺得可行,終于允了:“那你中午去東宮陪我吃,不過辣菜全歸我?!?/p>
趙回一向不喜辣,才不會和她搶,只不過心里惦記著要吩咐墨玉少放些辣椒,做得清淡些,也做得少些。
衛(wèi)憶則是想著,一會兒一定要讓墨玉做一整只雞才好。
兩人又說了些沒營養(yǎng)的話,才起身穿戴用膳。
桌上果然只有些清淡的小菜,并著兩樣趙回許諾過的點心和粥。
衛(wèi)憶不情不愿地用過飯,拋下趙回,獨自向著宜春宮去了。
趙曦也得了素月傳來的口信,鶴清音整日在前朝泡著,她閑來無事,便動身去宜春宮,著了身邊的大宮女繼續(xù)整理行裝,自己去和皇嫂還有侄媳婦兒嘮嗑。
柴瑩因為兩個孩子要走,心里舍不得,最近一直把他們帶在身邊。
衛(wèi)憶一進門,就聽得一陣笑聲。
原來是趙越摟著弟弟趙韜,努力地往他臉上涂著口水,而小小的趙韜擺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逗得一旁的趙曦和柴瑩直笑,竟是誰也不去阻止。
衛(wèi)憶無奈,過去將趙越抱起來,解救小孫子于水火:“弟弟身子弱,越兒不欺負他了,可好?我們找你母后去玩,好不好?”
趙越已是能聽懂話也能說話的的年紀(jì),只是平常不愛開口罷了。他聽了皇祖母的話,萌萌噠地點點頭,蹦出幾個字來:“好,找母后?!?/p>
衛(wèi)憶揉揉他的頭,像往常一樣在他臉蛋上啵了一口,便將他遞到了柴瑩手里。
柴瑩接過兒子,也寵溺地親親他:“你這淘氣鬼,就知道欺負弟弟?!?/p>
趙越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拒不接受,賭氣似的往柴瑩懷里一趴,把小腦袋藏在她胸口,不肯抬起頭來。
眾人都被他這舉動逗樂,呵呵地笑成一片。
在他們看不見的時候,方才剛剛逃出生天的小趙韜終于長長舒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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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趙曦和柴瑩說了會兒話,衛(wèi)憶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和最愛的小孫女親熱一番。
她走到床榻前,先是在趙韜的臉上親過一口,又將趙玟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才又走到桌邊坐下:“如懿,你那邊可收拾好了?”
趙曦手中拿著個啃了一半的果子,嘆了一口氣:“怎么這么急急忙忙地就要走,我宮里的花前月下四姐妹都忙了個底兒朝天?!?/p>
衛(wèi)憶輕輕晃著懷里的小包袱,拿出帕子替孫女擦擦嘴角的口水印子:“你這幾個宮女的名字倒是合你的性子,花前月下。怕就只怕你不是心疼她們幾個,是舍不得鶴軍師,心里總想著和他花前月下才好。”
趙曦面不改色,比大多京城里的貴女都要經(jīng)得住調(diào)侃:“花前月下多有意境,怎么的就非要同男人一起了?再說,侄媳婦兒宜春院里的四個,還叫波瀾壯闊呢。這又何解,莫非是那樣的波瀾壯闊?”
柴瑩有些疑惑,忍不住插話道:“據(jù)說這是幾個丫頭配在太子殿時,衛(wèi)家的二公子給取的,到底是怎么個意思?”
衛(wèi)憶倒是不知其中典故,也疑惑道:“衛(wèi)鑫取的?花前月下還雅些,波瀾壯闊又是怎么個說法?”
柴瑩搖搖頭,表示不知:“倒是不知道是個什么說法,不過取了幾個諧音,也是很雅的。取了錦帛的帛字,斑斕的斕,妝點的妝,闊則是直接用了,還是寬闊的闊?!?/p>
衛(wèi)憶點點頭,附和道:“這么講起來,是不落俗的?!?/p>
趙曦這時微微一笑,笑得奸詐,一看就是心里沒裝著好事。
她從桌上拿起兩個大蘋果來,在桌子下踢踢柴瑩,將兩個蘋果平放在胸前:“侄媳婦兒,你看看,現(xiàn)在是不是當(dāng)?shù)闷鸩憠验熈???/p>
衛(wèi)憶和柴瑩同時看向她,都反應(yīng)了過來。
柴瑩弄了個大紅臉,衛(wèi)憶則是沉下了臉色:“這個衛(wèi)鑫,實在是不像話得緊!等我回來,定要好好地讓大哥捉了他敲打敲打!”
“幾日不見,如懿你還是如此無賴,皇嫂也還是這么的暴躁?!?/p>
這聲音一出,屋內(nèi)坐著的三個人齊齊將目光投向門邊。
美人如玉,劍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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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正是趙玉,她的出現(xiàn)讓在座的三人都驚喜不已。
趙曦第一個回過神來,跑到門邊去挽她手臂:“皇姐,你怎么一聲不吭地就跑了,可把我們急死了?!?/p>
柴瑩也幫腔道:“是啊,我們倒還好,衛(wèi)小將軍可是急瘋了。這些日子里,連天兒的往東宮跑,問我們到底有沒有見過你。鶴軍師都被他纏得不耐煩,最近都躲去勤政殿了。”
趙玉微微一笑,一只手環(huán)住趙曦,走到柴瑩身邊,也將她攬過來,左擁右抱,愉快地很:“那你們想不想我?”
趙曦點頭如搗蒜,大聲道:“當(dāng)然想!”
柴瑩抿抿唇,微微低下頭:“是一直念著你的?!?/p>
衛(wèi)憶見著趙玉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對她是又愛又恨:“玉兒,你越來越?jīng)]樣子了。不告而別和調(diào)戲人這兩樣,宮里你若是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p>
趙玉的眼神黯了黯,輕聲道:“不是皇嫂要我走的么,怎么反而責(zé)怪起我了。”
衛(wèi)憶被她弄得滿頭霧水:“本宮何時讓你走了?”
趙玉垂下眸子,掩飾起心中的失望:“皇嫂不是說,衛(wèi)錦不隨行南下,會留在宮里,讓我趁早離宮,離他遠遠的,好叫他死心?我不能生育,是配不上你的好弟弟的。”
衛(wèi)憶哪里說過這樣的話,一時愣在當(dāng)場。
在趙玉懷里呆著的趙曦卻是怒了,當(dāng)下就掙開她的懷抱,走到衛(wèi)憶面前:“皇嫂,你怎么能這樣——”
柴瑩向來是個好脾氣的,對衛(wèi)憶也很尊敬,現(xiàn)下卻也向她投來了不贊同的目光。
衛(wèi)憶被兩人看得心頭火氣,抬手猛地拍向桌子:“說的些什么胡話?本宮何時說過這些!玉兒,你給本宮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趙玉抬起頭,直直地望向衛(wèi)憶:“皇嫂何必動氣,您身邊的江汀女官親自來送的信,這事再清楚不過了?!?/p>
衛(wèi)憶只覺得頭暈?zāi)垦#龇鲎雷?,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什么江汀女官?”
趙玉忽然笑了,只是笑容不似往日里的溫暖:“皇嫂費了這么大的周折,不就是不想用了身邊的人,讓衛(wèi)小將軍知道么?怎么現(xiàn)在竟不認(rèn)識江汀女官了?皇嫂大可放心,我是半個字都不會同衛(wèi)錦說的。既然我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便不會去禍害別人?!?/p>
衛(wèi)憶剛想說些什么,身子卻不受控,直直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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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錦從勤政殿出來,繞行至御花園,向青陽宮的方向走去。
他從后殿進入,途中經(jīng)過桂園,不禁在漪漣橋上停下腳步。
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這樣的景色。
桂園中的這條小河依舊清澈見底,還能看見幾尾專人放養(yǎng)的錦鯉。
她,還在他身邊。
冬日里的清晨,他若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進宮,多半會碰到早起練武的趙玉。
待兩人切磋一番劍法,她會回去用膳,他則會一起回去,到青陽宮的偏殿換上官服,再去上朝。
如今這習(xí)慣依舊是改不了,早早地起身過來,帶著兩身衣服。
好像每天只要按時到這里,趙玉就像還在他身邊一樣。
事與愿違,現(xiàn)在陪著他的,只有倒映在河面上的自己罷了。
只是她的面容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想到這兒,衛(wèi)錦提起一口氣,向趙玉的寢殿掠去。
這里依舊是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負責(zé)灑掃的宮女進進出出,來來去去。
衛(wèi)錦走到窗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失落的次數(shù)太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忽的,衛(wèi)錦好像是發(fā)覺了什么,忽然后退兩步。
這屋子里,有趙玉的味道。
淡淡的梅花香。
這香氣鐫刻在他心上,不會有錯。
她回來過。
衛(wèi)錦眼神變得凌厲,掃視過整個大殿,最后定格在隔開外間與內(nèi)室的博古架上。
他提步向外走去,隨手抓過一個小太監(jiān),語氣十分急切:“放在架子上的那把劍呢?公主是不是回來過?”
那小太監(jiān)突然被抓住,好像有些恐懼,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話:“那劍,那劍,淺語姐姐收進庫里了。小人一直在前面守著,不曾見過公主,想來是...公主沒回來過。”
衛(wèi)錦心中有些煩躁,放開這小太監(jiān),大步向外走去。
卻迎面碰到了青麝和青燦。
青燦對著他行過禮,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青麝卻留在原地,笑著看向他:“剛進門便看見將軍欺負我們青陽宮的宮人,將軍這是何意?”
衛(wèi)錦今日沒有心情同她糾纏,只淡淡道:“只是問些事情罷了?!?/p>
青麝見他無意多說,學(xué)著青燦剛剛的樣子對他行禮:“午間是我當(dāng)值,我便告退了。聽說太后娘娘身子不適,昏了過去,剛宣過太醫(yī)。太后娘娘現(xiàn)下在皇后娘娘那里,將軍快去看看吧?!?/p>
昏倒?
衛(wèi)錦皺起眉來,問:“太后娘娘她怎么了?”
青麝搖搖頭,表示不知情:“這卻不知道了,我是青陽宮的人,只是來時碰見了墨玉姑姑。”
衛(wèi)錦點點頭,向她道謝:“勞煩青麝姑娘了,我這就過去,改日再來謝過?!?/p>
青麝擺擺手,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將軍言重了,快些去吧。”
衛(wèi)錦沖她抱抱拳,飛快地走了。
青麝看著他的背影,抬手揉揉太陽穴。
“主子啊,我可只能幫到這兒了,你可要爭氣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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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宮里亂成了一團,衛(wèi)憶這一倒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被衛(wèi)憶抱在懷里的趙玟也隨著一起倒下,萬幸有衛(wèi)憶做她的肉墊,沒有磕著碰著。
原本母親懷里的趙越卻是急了,等衛(wèi)憶被抬到了榻上,走過去抱著她的胳膊放聲大哭,說什么都不肯撒手。
剛有些睡意的趙韜被皇兄的穿耳魔音吵醒,等聽明白了情況,皺起了小臉。
只是嬰孩的表達情緒的方式統(tǒng)共就那么幾種,他有些焦急,竟不受控地跟著皇兄一起哭了起來。
他實在羞憤,卻怎么也停不下來,心中大呼丟臉。
婆婆這邊剛在自己宮里昏倒,愛哭的大兒子嚎啕著,從來只在餓了的時候哼哼幾聲的小兒子也來湊熱鬧。
柴瑩現(xiàn)在一個頭有兩個大,這邊要指派下人,那邊又要哄著兩位小祖宗。
趙曦也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吩咐自己身邊帶著的如花去勤政殿將鶴清音尋來,以防萬一。
趙玉則是沉了臉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邊的青麝和青燦已被她打發(fā)了回去尋藥,大概是不會出什么差錯。
可畢竟是自己將人氣成這樣,怎么都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想著衛(wèi)憶往日里的好,趙玉更是愧疚,早把那些不滿拋在腦后。
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
柴瑩和趙博雖然打算搬出去,不過暫時還沒有動作,宜春宮里依舊備著太醫(yī)。
上官老太醫(yī)被墨玉和一個小宮女急急火火地從屋里拉了出來,骨頭險些散了架:“這才隔了多久,皇后娘娘便又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