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素淡,輕薄的云遮掩著如鉤的彎月,青瓦白墻的屋舍只映出漆漆的影子,儀華慌然撥馬后退,御馬卻不聽使喚,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地。
小九見儀華的馬被人勒住,登時急了,提馬沖到近前,情急之下?lián)P起馬鞭要打,手還沒等落下,看清了站著的人,驚呼了一聲:“二皇子?”
儀華這才看清是朱樉,重重吐了口氣,一顆心卻還在亂跳,嗔道:“這么晚跑出來嚇唬人。”說剛說完,才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朱樉只穿了見月色長衫,未束發(fā)冠,身側(cè)也沒有車宇跟隨,顯是出來的匆忙,儀華不由有些悸悸:“出了事?”朱樉拉了馬韁,一躍翻身,上了馬,說:“我是偷跑出來的。”儀華一愣,想要回頭,朱樉雙腿用力一夾,馬便躥出去老遠。
小九見二皇子帶走了小姐,心下慌了神,催馬要追,哪追的上?一騎黑影轉(zhuǎn)過街角就不見了。小九一個騎在馬上,想回府告訴夫人,又怕夫人問追出與清荷訛詐之事,無奈只好去宮中找四皇子幫忙。
儀華被朱樉挾上馬,發(fā)急問他:“你要去哪?”
朱樉也不說話,他馬技甚佳,雙臂微微收攏,將儀華攏在懷中。夜風似水,拂在臉上有些涼,她被他這樣鉗著,有些不舒服,動了動肩膀,感覺得到鼻息的溫熱撒在后頸,夾帶著一股酒香。他是喝多了,儀華這樣想著,心微微放了下來。兩旁錯落的翹檐向身后撲去,像是鵬鳥展開了翅膀,轉(zhuǎn)瞬就飛遠了。
馬拐了過了幾個巷口,儀華辨認出了方向,猜想他是要去曾經(jīng)租兌下的一處宅子去,原來做山貨生意的時候,為了方便,儀華便租了下來。果然馬停在宅院門前,朱樉翻身下馬,儀華有些不解,問:“三更半夜,來這作甚?”
朱樉抬眼看了看儀華,一席煙色男衣襯著她凈白的面龐,在月下婉若凝脂,此時正微蹙著眉頭瞧著自己,他的心就疼了一下,這樣的疼并不重,可卻連著呼吸,好像每吸進一口氣,就牽動了傷口。他張了張口,終究沒說出什么,一把將儀華從馬上抱了下來。
儀華掙開他,有些生氣:“究竟要作什么,你好歹說句話,這樣悶嘴的葫蘆,我要回去了。”說著拉了韁繩就要上馬。
朱樉有些猶豫,他不想為難儀華,不想她不高興,他怕她會難過,會怨恨自己,他想像以前一樣,她會燦燦笑著直呼他的名諱,她會生氣的點指著他,她會和他一起喝酒到爛醉。就這樣一轉(zhuǎn)身,這一切就都沒有了,他只覺得昏昏沉沉,血液似乎一股腦的涌了上來,一把抓住儀華,將她抗在肩頭。
儀華一驚,奮力的想要擺脫他,這樣的靜的夜里,只能聽見身側(cè)御馬鑾鈴的輕響。儀華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捶打,可怎么也脫不開他。
朱樉扛著她,大步闖進了院子。這院子不很大,正房面闊三間,東面是留作休息的地方,以往朱家兄弟也會偶爾來坐坐,他顯然知道這里的格局,徑直進了東面的屋子。
屋子里有一張木架床,上面還掛著霞影紗的幔帳,輕輕柔柔,上面仿佛沾了銀絲,接著月光閃閃透出亮來。他頓了頓,突然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手上也松了勁兒,儀華又開始掙扎了,一下子從他身上掉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好疼,儀華咧了嘴,她覺得朱樉這小子今天一定是吃了瘋藥,不太明白他這是要干什么,不過她也沒那么傻上去問問,剛從地上爬起來儀華就往門口沖。
天太黑了,剛才又摔了一下,一時間沒找到門,隨便找了個方向就跑,可就倒霉的撞上了花架子,“咣當”一聲。
朱樉本來是聽了江宏盛的主意,把儀華虜來,生米煮成熟飯,一邊是王保保,一邊是徐達,到時候看皇帝怎么辦,最重要的是這法子還牽連不到盈妃娘娘。朱樉一聽,覺得江宏盛真是個人才,比劉伯溫還有才!就偷偷的從宮里跑了出來,怎么出來的,連江宏盛都不知道,總之對于逃跑他總有辦法。
跑出了宮,準備去找儀華,他又有點害怕了。
怎么煮成熟飯???
朱樉望天,想想兒童不宜的畫面,全身發(fā)熱。
可是,儀華能愿意嗎?
江宏盛說了,就算不愿意也得煮!要不然您娶了那個蒙古妞兒,徐家大小姐能給您做側(cè)妃嗎?
用腳趾頭想想徐家嫡女也不可能給人做側(cè)妃。
江宏盛又說了,不做您的側(cè)妃,她能一輩子不出嫁嗎?往后可就是別人的媳婦。
戳中要害!
成了別人的媳婦?朱樉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開。
朱樉還是有點怕。
江宏盛還說了,殿下,酒壯英雄膽!
喝了酒,朱樉還是怕,他最怕儀華生氣了。
又想起走之前江宏盛從懷里掏出兩個藥丸兒,塞給自己:“此乃仙家神藥,可壯英雄膽……”
朱樉真吃了。
渾身發(fā)熱……
一回身抓住了儀華。
兩個人開始扭打。儀華本來不想大喊大叫,這樣靜的夜里,喊聲能傳出老遠,朱樉又是偷逃出宮的,萬
一被發(fā)現(xiàn)不是鬧著玩的。可是現(xiàn)在估不上了,她哪能打得過朱樉???喊吧,把老朱家十八代老祖都念叨了一遍。
很快朱樉就站了上風,儀華有點蒙,打架不是應該疼嗎怎么一點都沒感到疼,倒是有點涼呢?
低頭一看,衣裳已經(jīng)被扯到肩膀了。
好啊,還敢下很手了!
儀華隨手抓起伸手案幾上的筆架,朝著朱樉砸過去,“嘩啦”一聲,竹子的筆架子砸了個細碎。定睛看一看自己下手的成果如何,借著月光看到他額頭上好大一個口子,腫腫的。儀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架殘害——艾瑪,自己原來這么厲害啊。
朱樉生氣了,真生氣了。因為儀華看到他皺了皺眉頭,看著自己露出來半個肩膀,眼睛都紅了,氣的發(fā)抖,只喘粗氣,額頭上冒了汗,而且還在脫自己的衣服,脫的好快啊,上半身一轉(zhuǎn)眼就**了……
身材還不錯……呸!什么時候了,還想這個,沒看到人家要光膀子揍自己了嗎?
儀華下意識的把身子向后傾仰,想用語言安撫他幾句。
可是張了嘴還沒說出話來呢,什么東西貼了過來,好再她反應快,別過頭去,就被貼在臉上了。
什么玩應?熱乎乎的,還會動……
儀華反應過來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把朱樉退出老遠。
流氓?。?/p>
耍流氓!
儀華在心底吶喊,朱樉這貨!這貨!竟然……
又撲上來了……
儀華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加上輩子伸手最敏捷的一次,她從朱樉手臂下面逃走了??墒呛芸煊直凰プ。冶话吹搅舜采?,儀華也急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咬!狠狠的咬!
都咬出血了,朱樉也不放手。
完了!
完了!
掙扎吧,拼死掙扎!
“咣當”
緊要關頭,儀華腦袋撞到床架子上了,
MD!床就床唄,還裝X的弄一架子干毛?
暈乎乎,暈乎乎,儀華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