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知的寢殿在皇宮一角,相較于其他皇子來說,非常偏僻。江凌還從未來過這里。越走越覺草木繁盛,曲徑通幽。
周呈儒在前頭蹦蹦跳跳,算是給這里的寂靜,添了幾分生氣。
快走近時,前面一個太監(jiān)打扮的人走過來,見到幾人,立刻行李:“大皇子殿下,三皇子他有事在忙,您明日再來找他罷!”
這太監(jiān)江凌認識,正是皇上身邊的那位安公公。
周呈儒一聽不樂意了,跺跺腳道:“這么晚了,憂憂能忙什么?”說完,朝安公公揮揮手,“你下去吧,我不去打擾憂憂就是?!?/p>
安公公似是有點懷疑,但還是同幾人告退。
江凌見安公公這樣說,道周呈知大約是真有要事,也就沒了去看他的心思。正要叫周呈儒走,哪知卻被他拉?。骸傲鑳好妹茫覀兦那娜タ磻n憂在干什么?我懷疑他是偷偷在吃好吃的?!?/p>
江凌:“——”
玄月道:“殿下,您別胡鬧了,安公公都說三皇子今日有要事,那肯定就是有要事,咱們還是走吧?!?/p>
周呈儒哼哼唧唧了兩聲:“我不信,憂憂肯定是在偷吃好吃的,不想讓大哥知道。”
江凌哭笑不得:“殿下,三皇子若是有好吃的,肯定第一個就給您吃,怎么會偷偷吃呢!”
周呈儒眼珠子翻了翻,覺得她說得也有些道理,點點頭道:“沒錯,憂憂才不會偷偷吃好吃的不給我。那他到底在做什么?”興許他是幾歲心智的緣故,好奇心很甚,拉起江凌,低聲道,“我們悄悄去看看,好不好?”
玄月趕緊哄他:“殿下,三皇子說不定是有朝廷公務,咱就回去吧?!?/p>
周呈儒撇撇嘴:“你胡說,父皇才沒有給憂憂安排過什么公務。”
說他傻,有時候又什么都知道。
江凌想了想道:“那行,我們就悄悄去看看?!?/p>
玄月有點急地跺跺腳:“江姑娘,你怎么也跟殿下一起胡鬧?!?/p>
江凌笑嘻嘻道:“玄月姐姐,我們就偷偷去看一眼,要不然你就在這里等我們?”
玄月知道勸不過,只得訕訕道:“那你們快去快回。”罷了,又補充一句,“可別后悔?!?/p>
江凌覺得她這話莫名其妙,還沒想清楚為何,一句被周呈儒拉著,向前面那寢殿小跑去。
到達院門口時,周呈儒放輕腳步,轉(zhuǎn)頭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江凌笑著朝他點點頭。
此時夜幕漸濃,周呈知這寢殿里竟然像是沒人一般,兩人貓著身子,踏著暮色,悄悄走進去。
周呈儒對著寢殿熟門熟路,直接領(lǐng)著江凌,到了周呈知那間寢房。
兩人雙手扒在窗欞外,一起慢慢往上探出個頭,從那窗戶的小縫隙里往內(nèi)看。里頭燭光搖曳,豎著的水墨屏風擋住了兩人的視線,但是卻映著兩個身影輪廓。
那坐著的身影,江凌再熟悉不過,而那站著的確實一道裊娜聘婷。
她心中一個咯噔,只見那立著的身影,緩緩褪下身上的衣衫,然后微微屈身,雙手扶住了周呈知道的肩膀。
“殿下,皇上讓奴婢來服侍您,還望殿下不要嫌棄?!?/p>
女人嬌媚的聲音傳來,但周呈知卻遲遲沒有回應。
趴在窗外的周呈儒,滿臉疑惑地看著里頭,卻因為看得不甚清楚,腦袋又用力往床邊擠了擠,這一擠,便發(fā)出了一絲聲響。
里頭周呈知驀地沉喝:“誰!”
江凌反應過來,拖著周呈儒就往外跑。
只是兩人還未跑到扇形拱門處,周呈知已經(jīng)從里頭追了出來,他先是看到周呈儒,奇怪道:“大哥,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話剛落音,便認出跑在周呈儒前面的江凌,聲音提高了幾分,喝道:“江凌,你跑什么跑?”
江凌停下步子,撅嘴轉(zhuǎn)身,悶悶道:“我怕打擾你的好事!”
周呈知嗤笑一聲,屋內(nèi)的女子,已經(jīng)走了出來,奇怪地看著這一切。
周呈知頭也不回,淡淡對她吩咐:“你下去!”
女子唯唯諾諾退下。
周呈知不緊不慢走上前,越過周呈儒在江凌面前停下:“真怕打擾我好事?”
江凌哼了一聲,別過臉不做聲。
周呈儒走過來,一臉懵懂道:“憂憂,你剛剛在做什么?”
周呈知看了他一眼,笑道:“父皇派人來教我一點東西?!?/p>
他說得云淡風輕,江凌卻已明白是怎么回事?;首觽儾槐葘こH思业暮⒆?,到了一定年齡,還未婚配之前,皇上便會賜給他們宮女,教他們床幃之事。
周呈知雖然被皇上冷落多年,但這些日子大皇子太子的婚事都提上日程,大約是想起了這個被冷落的兒子,所以便賜了女子給他。
難怪剛剛安公公一臉慎重的模樣。
她還真是打攪了他的好事。
雖然知道這種事在宮里在尋常不過,但換成是如今的周呈知,她便覺得說不上來的不痛快,像是心里堵了一塊似的,咽不下吐不出,專門膈應著她。
周呈儒愈加好奇:“教你什么?為什么父皇沒讓人來教我?”
周呈知道:“一些男女都該懂的事。父皇會讓人教你的。”
他不過做做樣子,正想著怎樣打發(fā)給父皇交差,不想便被這兩個人撞個正著。見江凌面色不悅,輕笑出聲:“吃醋了?”
江凌陰陽怪氣回他:“誰吃醋?”
周呈儒又問:“吃醋是什么意思?”
周呈知笑著替他解釋:“就是父皇派人教我的事,凌兒想她來教我,不想讓別人教?!?/p>
周呈儒拍拍手:“那我也要凌兒妹妹教?!?/p>
江凌臉上飛紅,跺跺腳嗔道:“周呈知!”
周呈知道:“放心,我不會讓別人教,就要你教。”罷了,又跟周呈儒道,“大哥,凌兒只能教憂憂,不能教大哥?!?/p>
周呈儒抓了抓腦勺:“那誰來教大哥?”
周呈知想了想:“除了凌兒你要誰教你?”
周呈儒想了想道:“那就玄月,她彈琴那么好聽,肯定教得特別好?!?/p>
周呈知哈哈大笑,而被念到的玄月,已經(jīng)從外頭走了過來,面色訕訕,許是聽到幾人對話。低聲道:“三皇子殿下,您別教壞了大皇子。”
周呈知道:“若是你攔住兩人,我也教不了他壞?!?/p>
玄月咕噥:“我一個奴婢,哪里攔得住?!?/p>
江凌輕哼一聲:“若是我們沒偷偷跑來,只怕皇上賜的這番美人恩,早已經(jīng)消受了吧?!?/p>
周呈知笑得更甚,周呈儒聽出江凌陰陽怪氣的語氣,趕緊道:“凌兒妹妹,你別吃醋了,憂憂已經(jīng)讓你教了?!?/p>
這回連玄月都忍不住掩嘴輕笑。
江凌在月色下狠狠瞪了眼周呈知:“天色晚了,我回江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