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打不過。按照張?zhí)爝@姿態(tài)，一旦開打，梁健他們有個什么‘意外’，完全不用驚訝，甚至，很可能走不出這里。
要不打，想從張?zhí)爝@里要走綠萼，那是不可能的。帶不走綠萼，面對倪秀云，梁健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所愧疚的。
正在梁健糾結(jié)的時候，梁健手里的電話響了。
梁健看了一眼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姚松的聲音：“梁哥，我查了。張?zhí)鞈?yīng)該是個假名，不過，那個卿堂居，倒是查出了一點(diǎn)?！?/p>
梁健看了一眼張?zhí)?，問：“你說?！?/p>
“卿堂居的老板，是個叫張?zhí)煲坏娜?，可能就是你說的那個張?zhí)臁＿@個張?zhí)煲?，以前坐過牢，至于為什么坐牢，相關(guān)信息查不到，被限制了。我的權(quán)限不夠。不過，這個人背景不簡單?！?/p>
梁健聽完，就說道：“我知道了，謝謝?！?/p>
電話那頭立即追問：“梁哥，你沒事吧？”
“先這樣，回頭再跟你說?！绷航炝穗娫捄?，看向張?zhí)?，道：“今天是我們太過唐突，打擾張哥了，不好意思?！?/p>
說罷，梁健抱起不肯走的倪秀云，扭頭就走。倪秀云在梁健懷里，緊緊抓著梁健的襯衫領(lǐng)子，埋著頭，不吵不鬧，可梁健感受得到，她在抖，抖得很厲害。
快要走到那轉(zhuǎn)道口的時候，忽然聽得后面有一小姑娘的聲音喊：“倪姐姐，我沒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
懷里的倪秀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梁健終于將倪秀云抱出了卿堂居，走遠(yuǎn)一點(diǎn)后，才將她放了下來，扶她坐在木椅上。她已經(jīng)收了聲音，可還在啜泣，肩膀一抖一抖。
梁健嘆了一聲，跟她道歉：“對不起?！?/p>
倪秀云不說話。良久，她抬手擦干眼淚，抬頭看向遠(yuǎn)處，嘶啞著聲音說道：“其實，綠萼是不是我親妹妹，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她是，我也希望能帶她離開這里。你不知道，這張?zhí)焓莻€魔鬼，綠萼今天就要被送到……”倪秀云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眼神閃了一下后，嘆道：“算了，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你們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p>
梁健看出，倪秀云是有話瞞著她。他猶豫了一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緩緩說道：“我剛才拜托我的一個朋友查了一下這個張?zhí)?，他原名是不是叫張?zhí)煲?？?/p>
倪秀云詫異地看向梁健，道：“不是很清楚，你是什么時候查的？”
梁健笑了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繼續(xù)問到：“他是不是坐過牢？”
倪秀云眼里的詫異更多了一點(diǎn)，點(diǎn)頭回答：“他好像是坐過?！闭f完，趁著梁健沉吟的時機(jī)，她想起之前卿堂居里，張?zhí)炜吹搅航【驼J(rèn)出來的情形，心里忽然又多了些歉疚和擔(dān)憂。她悄悄看了梁健一眼，心里有些許復(fù)雜的情緒，輕輕緩緩的淌過。
哎——倪秀云在心底里輕嘆了一聲，只可惜相見太晚，自己韶華已逝，而對面的他也已名草有主，今生只能是有緣相識無緣相守了。
被這份落寞一染，倪秀云心里的歉疚就更多了一點(diǎn)。她本以為張?zhí)觳徽J(rèn)識梁健，所以想讓梁健來搶人。到時候梁健搶了人跑了，只要她不說，張?zhí)煲彩菦]辦法。另外，以她對張?zhí)斓牧私?，綠萼就算再乖巧，再討喜，在張?zhí)煅劾镆膊贿^是個玩物，是個花瓶，搶走也不過是搶走了，只要讓他出了這口氣就行。所以，她今天本已做了犧牲的心理準(zhǔn)備，奈何上天竟然沒給他這個機(jī)會。更沒想到的是，張?zhí)炀谷灰幌伦泳驼J(rèn)出了梁健，以倪秀云對張?zhí)斓睦斫?，雖然今天綠萼沒搶成，但張?zhí)鞂α航】隙ㄊ菓押拊谛牧?。以他瑕疵必報的性格，梁健今后的路，只怕是更難走了。
在倪秀云看來，張?zhí)焓潜攘_貫中更加難纏的人。
羅貫中有權(quán)勢，但到底是官面上的人物，行事總還是要顧忌三分，但張?zhí)觳煌?。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張?zhí)觳皇切」?，卻也不是閻王，他是那索命的牛頭馬面。凡是被他惦記上的人，最終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倪秀云越想，心里就越是過意不去，忍不住低頭跟梁健道歉：“對不起。今天張?zhí)煺J(rèn)出了你，他不是輕易善罷甘休的人，你小心點(diǎn)?！?/p>
梁健朝她笑了笑，道：“我也不是輕易善罷甘休的人，你應(yīng)該也跟張?zhí)煺f一聲，讓他也小心一點(diǎn)?！?/p>
倪秀云被他這么一逗，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抬手，粉拳帶著幾分嬌羞的嬌嗔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捶了一下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是認(rèn)真的。這張?zhí)炷憧赡懿磺宄?，這人不可小覷。羅貫中在他面前，都客氣得很?！?/p>
聽到羅貫中的名字，梁健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忙追問：“他跟羅貫中很熟？”
倪秀云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有些來往，我聽說，羅貫中曾經(jīng)給他送過錢?！?/p>
這可是大料，梁健立即精神起來，同時心里也充滿了好奇。能讓羅貫中送錢的人，何止是不可小覷。梁健繼續(xù)追問：“知道為什么羅貫中會給他送錢嗎？“
倪秀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確認(rèn)沒人后，略微松了口氣，然后才回答：“不清楚，這件事我也是聽說的。具體真假不好說。不過，這張?zhí)煊斜臼率钦娴模瑩?jù)說，上面有好幾個省部級都跟他多多少少有點(diǎn)關(guān)系。說起來，這綠萼……”倪秀云說到這里，又猶豫起來。
“沒事，你想說就說。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qiáng)?！绷航≌f道。倪秀云之前告訴他，綠萼是不是她親妹妹還不知曉?？山裉炜茨咝阍茖G萼的態(tài)度，在心底里倪秀云恐怕早已是將綠萼視作親妹妹的。
倪秀云猶豫了一會，道：“說不說，你也都已經(jīng)被張?zhí)於⑸狭?。也罷，先是羅貫中，現(xiàn)在又是張?zhí)?，你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像綠萼這樣的小姑娘，其實在卿堂居，不止一個，而是很多個。她們都是很小就被卿堂居從各個地方搜集來的，有些是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有些是從孤兒院，還有些是被父母拋棄的。卿堂居將她們養(yǎng)在一個地方，有專門的人負(fù)責(zé)教育，等到十二歲左右，就開始進(jìn)入卿堂居的各個門店，跟著主事的負(fù)責(zé)人，但只看不能說。大約兩年后，這些姑娘就會被送給一些大富大貴的人。”說到這里，倪秀云笑了起來，只是凄涼，她看著梁健，道：“我以前看著電視里那些喜歡女的故事，都以為是假的，感覺很遙遠(yuǎn)。可沒想到，這輩子，這一切竟然會有機(jī)會發(fā)生在眼前。而且，這個很可能是我親妹妹的孩子，也被拉進(jìn)了這樣的命運(yùn)，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說到此處，剛止住沒多久的淚水又嘩地流了下來，一瞬間，泣不成聲。
梁健只好將她摟入懷中，輕撫安慰。她伏在肩上，許久，才平息下來。等冷靜后，發(fā)現(xiàn)自己如此小鳥依人般依靠在梁健懷里，沒想到風(fēng)流場上混了這么久的她，也是紅了臉，忙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保持了距離。
梁健心里想著的都是剛才倪秀云說的事情。有一句俗語叫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人，變態(tài)的人有一些也正常?？桑谶@支隊伍中，出現(xiàn)這樣的禽獸，甚至連禽獸都不如的東西，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無視的。
梁健沒注意到倪秀云的那一絲嬌態(tài)，見她平靜下來后，立即問道：“你之前說綠萼明天就要被送走，是要被送人的意思嗎？”
倪秀云臉上的那一絲嬌羞瞬間煙消云散，眼底又黯淡了下來。她低頭，滿臉愧疚：“是的。具體是誰不清楚，不過，是上面的人。我沒本事，救不了她?！?/p>
梁健皺著眉頭，沉吟著，半響，問她：“明天什么時間，你知道嗎？”
倪秀云愣了一下，問：“什么什么時間？”
“送綠萼走的時間。”梁健說道。
倪秀云怔了一下后，立即意識到了一些什么，皺眉問梁?。骸澳阆胱鍪裁矗俊?/p>
梁健道：“既然在卿堂居搶不了人，那就在路上試試。今天不清楚狀況沒準(zhǔn)備，明天好好準(zhǔn)備一下，還是能搏一下的?！?/p>
倪秀云驚訝地看著梁健，半響才回過神，道：“你真的打算路上搶人？你是開玩笑的吧？”
梁健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倪秀云端詳著梁健，片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又重復(fù)問：“你真的打算搶人？”
梁健點(diǎn)頭：“是的。既然我答應(yīng)幫你，總是要幫到底。不然，也對不起你幫了我那么多次。”
“可是，這張?zhí)臁蹦咝阍频脑捪胝f，張?zhí)觳皇呛萌堑摹Ａ航s抬手，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她的唇上，說來，這也是情急的舉動。不遠(yuǎn)處，有人正往這走來，一看到梁健他們?nèi)说纳碛?，腳下的步子，已經(jīng)快了起來。
小五走近，低聲提醒：“哥，好像不太對?！?/p>
梁健也覺出了不對，一聽這話，拉起倪秀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