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致遠出來,走進停車場。
錢奇俊突然趴到車頂上煞有其事的問我:“姚婧,你知道嗎?”
“知道什么?”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懶懶的回答。
錢奇俊跟著坐進車?yán)?,“致遠應(yīng)該有大事件要發(fā)生了!”
我心頭一緊,望向錢奇俊,“怎么說?”
“今天這樣的場面,我這幾天見了不止一次兩次,聽張經(jīng)理說,原本這些合作和拉攏都是暗中進行,而且進行的很順利。好像每個有錢人家中出敗家子的機率都比較高,陸總在母親這邊有個不成氣候,喜歡投機取巧的弟弟,去年的時候不經(jīng)過陸總的同意,以陸總親弟弟的名義,私自挪用致遠不小的一筆錢,當(dāng)時陸總發(fā)了很大的火,財務(wù)人員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p>
我暗想,原來那一次進致遠撞見陸禮宸發(fā)火,是這個原因。
“然后,前段時間陸總弟弟再次想搞錢,這事兒張經(jīng)理都知道。誰還敢給他走后門,為此惹怒了他,這不,他就將陸總暗中的事情泄露給云家,你也知道,致遠曾經(jīng)得云家扶持,換句話說,云天其實一直掌握著致遠,我想陸總臥薪嘗膽就是為了脫離云家的桎梏?!?/p>
我兀自陷入沉思。
錢奇俊話鋒一轉(zhuǎn)說:“可是,被發(fā)現(xiàn)后,陸總非但沒有停止或者收斂,反而光明正大的……似乎想以卵擊石,云小姐再愛他,可這事兒是商場上的事兒,云天應(yīng)該不會受女兒左右?!卞X奇俊嘆了一口氣說:“陸總他太著急了,其實憑致遠的發(fā)展速度,等個十年八年,憑陸總的心思與手段,那時候再抽身出來,輕而易舉。不過這一兩年內(nèi),云天一定會逼他娶云卿,云天不會看著致遠一天天強大而無動于衷的?!?/p>
一下子,我的心像揪作一團。他還沒有放棄嗎?
“其實最大的捷徑就是娶云卿,云家的獨生女,到時候什么都是他的了,對不對?或者不用努力等個三四十年,云天自個兒就上西天了,是不是?”錢奇俊問我。
我頓時沒了主張,呆呆望著他問:“陸禮宸會不會有事?”
錢奇俊想了想,平緩的說:“應(yīng)該不會,你想想,六年前自己的女兒因為陸總受傷,生死未卜,他都沒有動陸總。這除了云小姐的原因,還有就是——惜才,畢竟陸總是實打?qū)嵉囊徊讲阶呱蟻淼??!?/p>
“可是如果陸禮宸非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被欣賞也不能讓他全身而退,是不是?”我緊接著說。云家可是黑白兩道均涉足的。
錢奇俊沒有吱聲,發(fā)動車子。
周五晚上的時候,姑姑打來電話說,她有個朋友人很好,也就是她朋友的嬸嬸家有個親戚的兒子,三十歲了,IT精英,所說長相不錯,為人坦誠,因為剛畢業(yè)那會兒太專注于工作了,所以一直單身,和我同城,問我是否有時間見面,做個朋友先。
這才想起來,因為和陸禮宸在一起時,一直不安,除了奶奶知道陸禮宸的事兒,我一直沒敢和姑姑說,因為不安因為怕變動因為怕變動后姑姑傷心,就像周奕的事情一樣,所以不到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一直沒有告訴她,所以她還惦記著我沒男朋友這事兒。果然不告訴她是對的。
我爽快答應(yīng)了。
周六一早,陽光明媚,暖暖的,畫了一個淡妝,心想IT精英,于是選了一件休閑中有點正式的衣服,一雙高跟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班族,又不會覺得太正式,將頭發(fā)散下來,看起來稍微溫柔一點。對著鏡子看了一下,嗯,還算滿意。
于是,向目的地出發(fā)。
***
真的長的不錯,平頭,戴眼鏡,休閑裝,看起來不會那么呆板,看起來很斯文,我在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著我。
我是第一次相親,又沒有中間人,只是昨晚按照指示互通了一個電話,約定了地點,便來了。這個時候真有些窘迫,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干什么。眼觀鼻觀裊裊地冒著白氣的咖啡。
“姚小姐,你也緊張嗎?我們只當(dāng)是認(rèn)識個新朋友,怎么樣?”他開口說。
此話一出,我反而尷尬的覺得自己矯情了,于是便大方地抬起頭來,像對待朋友,對待客戶那樣從容與親切的說:“徐先生不要那么客氣,叫我姚婧就可以了?!?/p>
“你叫我徐先生,難道就不客氣了嗎?”
呃?我們相視而笑。突然覺得單純多這么一個朋友還挺好。
窗外人來人往,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們這邊,我和徐先生。在聊到盡興之時,我有些失神。
“姚婧?!彼傲艘宦?。
“嗯?”我回過神來,忙問:“怎么了?”
他尷尬的笑著撓頭,“是不是我的話題太無聊?所以你才頻頻出神?”
“不不不。”我連忙否認(rèn),又回答不出個所以然。
“要不我們出去走,怎么樣?”他征求我的意見。
我一愣,然后點頭說:“好啊?!?/p>
剛起身,一轉(zhuǎn)身便看到陸禮宸。
他冷著臉望著我,下一秒上前拉住我的手,二話不說,就向外走。徐先生上前一步,握住我的胳膊說:“這位先生你……”
“放手!她永遠都是我的人。”陸禮宸目光凌厲的射向他,他微驚了一下,松開了手。
陸禮宸幾乎是拖著我走出來,將我塞進車?yán)铮又约荷宪?,快速發(fā)動。
一句話也不說,車子疾速行駛在路上,車廂內(nèi)氣氛凝重,驀地,他一打方向盤,轉(zhuǎn)了個急彎,“刺!”的一聲車子驟然止在郊區(qū),我身子猛地向前傾去。停定后,我轉(zhuǎn)頭瞪著他,“你瘋了!”
“是,我是瘋了!”那張英俊的臉龐滿是疲倦,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那無法抗拒的眼神,我的心痛的呼吸困難。
可是,我沒再看他,立即打開車門,幾乎是沖出去。
“你瘋了我還好好的,我可不想陪你瘋!”我剛站定就對他大吼。
“姚婧,你對自己真殘忍?!彼奶鄣耐遥偷偷穆曇簦瑵M是疼惜。
那清澈的目光,那溫柔的話語,我差一點就全軍潰敗,繳械投降。
我撇過頭,不能看他,拎著包包只想逃離,說逃就逃,我趕緊加快步子企圖離開有他的地方,他繞過車輛上前一步,拉著我,接著雙手握住我的肩膀,逼著我也望著他,深情地對說:“我會保他們周全,我可以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
他知道了,知道了雪霖的事,知道于靜的事,知道所有我在意的事情。
我怔忡的望著他,你可以給我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如果那個安穩(wěn)的未來里,沒有你還有什么意義。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在心里吶喊。
事實上卻是我嘲笑的說:“真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p>
“我想見你!”他說。
“我不想見你,非常不想!”
“你騙人!”
“有意思嗎?”
“為什么會在我必經(jīng)之路出現(xiàn)?為什么偏偏在我常去的咖啡館?為什么要把時間掐的那么準(zhǔn)?”我一連串的發(fā)問,說的很流暢。
“陸禮宸陸總陸先生,你想太多了!我們只是剛好……”
“你在解釋?!蔽掖驍辔业脑?。
我一愣,是,我是在解釋,愿意解釋是因為在乎,我立馬閉嘴,我在不經(jīng)意間竟掉進他的陷阱,這是打親罵俏,鬧別扭嗎?
“無聊!”我掙扎著要推開他,他不放手。
“放手!”我氣急敗壞的說。身體敏感的感受到自他身體傳來的溫度,我喜歡與貪婪的溫度,有一秒的時間,我想放棄掙扎,投入他的懷抱中,從此受他庇佑,得他溫暖,與他共行??墒牵碇歉嬖V我不能!
“你放手!”
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緊緊抱著我。
我邊推著他,邊大聲喊道:“陸禮宸,放開!我搞不明白,你為什么不能離我遠一點!為什么陰魂不散!我要做什么,我要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我不準(zhǔn)!”他斬釘截鐵的說?!拔也辉试S!”
“那是我的自由!”我再強調(diào),張嘴用力的咬他肩膀,他愛痛,力度減了一點,我得勢推開他,猛地向后退了幾大步。
他露出復(fù)雜的表情,“姚婧,你就那么想逃開我嗎?”
“是!我就想找一個,我一輩子不會覺得厭惡的男人?!蔽疫`心的說:“你讓我短時間內(nèi)就厭惡了?!?/p>
他愣住,“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他困難的說出口,聲音越來越低,我聽著,竟有些不忍。
“對!”我毫不心軟的回答。
“離開我,你真的快樂嗎?”他繼續(xù)問。
“是!”
“好,你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我不會阻攔?!?/p>
“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蔽业男耐吹搅藰O點,余光中一輛出租車走過,我趕緊上前伸手,快速的坐進,催促司機快開,后車鏡中看著他傻傻地立在那里,單薄的身影,那么薄,那么深情,注視著我離開的方向。
齒間是咸腥的味道,我用手輕輕觸碰一下,竟是血,他的血,我把他咬出血了。我終于忍不住心疼地,捂著嘴巴大哭起來,轉(zhuǎn)身趴在車子后座,看著他像戰(zhàn)敗了一般立在那里,漸漸地在我的視線里一點點的消失。
禮宸,對不起,我愛你。
***
接下來的一周,我拼命的工作,加班加點的工作,甚至去車間幫助大姐們做些手工活,總之忙碌的腦袋都發(fā)木。
“哎喲,小姚,失戀了是不是?你瞧最近幾天瘦的?!币粋€大姐笑著說。
“是啊,瘦了好看了才可以很快地談戀愛呀?!蔽彝瑯有χ卮?。
于是,大姐們開始將認(rèn)識的人,認(rèn)真的和我說,誰誰誰不錯的,你要不要先處處看。又是誰誰誰……我都樂呵的應(yīng)承,開玩笑地說等我瘦身成功,我挨個見,哪個好挑哪個。
大姐們都跟著笑。
這天,想去買點生活用品,必須穿過一個胡同,上個天橋,才能到達那家超市。胡同里有幾個要飯的,每次經(jīng)過我會丟個幾個硬幣,有的人真的很可憐,這個世界上有人受凍有人挨餓有人鋪張浪費有人無病j□j,存在即為合理,合理的讓人心酸。于是,我又同情心泛濫。
可是,胡同里只有一個蹣跚的穿著破爛的看不清楚性別的衣著破爛,包裹嚴(yán)實的人。于是我將十塊錢的硬幣全投進湊上來的瓷缸里,不想還未抽回來就把狠狠的抓住。
我心下一驚,再看那人露出來的一節(jié)胳膊分明是強壯干凈的。
還未來得及看清楚這喬裝者,眼前突然一黑。
作者有話要說:啥也不說了,各位周末愉快,俺碼字去去去…